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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頂天立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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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老天工的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一窩蟻  m.yiwoyi.com

    此前種種,  御獸宗明知天下紛爭,依舊一意孤行的所作所為瞬間有了解釋!他們不是不知道,堅持血契只會將仙妖的矛盾推向極端,  也不是不知道,  仙妖決裂將會帶來怎樣的動盪……恰恰相反,  他們再清楚不過!

    因為,那就是他們想要的!

    ——他們想要一場足夠血腥的戰爭,  來實現更移天楔所需要的祭祀!

    「他們瘋了嗎?!」左月生低吼,「就算不管西洲城民,  他們連自己宗門弟子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擁堵在梅城內的與簇擁在城外的難民人數加起來,足足百萬之巨!哪怕高坐天池山,都能清楚聽到山腳下,  百萬難民的哭嚎恐懼。

    「或許他們覺得這是唯一能救西洲的辦法。」北葛子晉說。

    左月生一指山腳下難民點起的火把光,  冷笑「這是救西洲的辦法?」

    北葛子晉沉默不語。

    ——這就是最荒謬最可悲之處。

    三十六城慘遭血禍,  百萬難民流離失所,  仙妖相爭相殺,戰火不休的一切,  竟然真的是一千年前,  唯一能夠找到的拯救西洲的道路。而這條道路,  卻又帶來此時此刻,  宛若毀滅般的人間慘禍。

    天池山頂,寂靜如死。

    左月生罵了一句操,  忽然轉頭死死盯住北葛子晉的眼睛「這些事,  和你們空桑百氏也脫不開干係吧。」

    閃電划過天幕。

    驟然照亮大地的強光中,北葛子晉面色蒼白。

    「這麼大的布局,  絕對不是十二年能夠完成的。而以御獸宗對天文曆法的研究水平,  也絕對不可能想出更移天楔的具體方法。除非有精通曆術,  善於借用天地堪輿的人相助。」左月生皮笑肉不笑,「而一千年前,除了你們空桑百氏,還有哪些人有這個本事?!」

    他幾乎要鼓掌,幾乎要咬牙切齒。

    「空桑雖倒,遺毒萬載,真是恨不得將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傢伙全都殺了得了。」

    「月生!」老天工沉聲,「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左月生一邊轉身,一邊點頭,忽然猛地回身,一拳砸出,「操你爺的不是時候!」

    拳風迎面而來,北葛子晉沒有閃避,發白乾裂的唇瓣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因果在萬載前就已種下,在一千年裡醞釀,最終在今天爆發成百萬白骨,百萬流民,百萬血仇,百萬廝殺。

    事已至此,身為空桑遺民的他,說什麼都太譏諷了。

    太蒼白了。

    砰。

    石亭的立柱出現裂縫。

    左月生臉上的肌肉抽搐扭曲,他收回手,聲音已經恢復平靜「你繼續。」

    「……一千年前,御獸宗掌門曾秘密拜訪空桑,」北葛子晉說,「我查過北葛氏記錄的天譜,因天外天吸收人間氣運以及百氏多次私更日月,天軌在那時候出現第一次錯亂的徵兆。如果我的計算沒有錯的話,受影響而四時之風崩壞的,應該就是西洲,西北隅。」

    「一千年前、西北隅……」左月生重複一遍,「御獸宗顧輕水斬殺石夷,背後是空桑授意?」

    「石夷奉神君之命,鎮守風穴。天軌影響地風,天軌亂而地風錯。石夷為古神大妖,雖有鎮風之能,卻不通曆相之變,且只聽神君命令,」北葛子晉頓了頓,沒有迴避百氏曾經做的事情,「對於御獸宗而言,比起讓空桑更正天軌,斬殺石夷要輕鬆許多。神君死後,就只剩下空桑百氏詳知當初立天楔以定天柱,以載周天的內幕……在顧輕水斬殺石夷後千年,每年百氏都曾派歷師到西洲,表面說是主持四時之風的祭祀,實際上,西洲御獸主宗所在之地,龍首千峰,就是天楔所在之地,一如山海閣的燭南九城。」

    「怪不得空桑顛覆後,你要帶太虞氏子來西洲。」左月生冷冷道,「御獸宗對你們這些遺民,提供了不少庇護吧?」

    空桑覆滅後不久,百氏的主要掌權人物被清洗得差不多後,仙門聯合下達了布告,禁止殘殺並未直接參與牧天陰謀的百氏遺民。但布告效力有限,除了在對洲城掌控最為有力的太乙宗範圍內,百氏遺民被怨民修士殺死的事還是屢禁不止。

    儘管仙門對此也曾下過告示,但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擊殺百氏遺民者,往往被視為俠客。如果仙門逮捕並懲戒這些人,反而會引起義憤。

    藥谷就曾逮捕過一名散修。

    他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害了太陰氏一個旁支,共計三十六人。藥谷弟子押他過街時,他放聲大呼,高喊「……我道侶死於他們的跋扈,憑什麼求我對他們寬恕?」話音未絕,街道就被早已經心懷不滿的走荒人、修士給堵住了。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最後藥谷釋放了那名散修。

    ——他成了英雄人物,成了不平俠客。

    ……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左月生忙裡偷閒,陪忽然來找他的陸淨喝酒。

    酒量不佳的陸小白臉一壇一壇,悶頭灌燒刀子,忽然暴起,哐哐將酒罈子死命往地上砸。

    ……她姓太陰,她就活該被強/奸!活該在大路上被扒光衣服?……因為他們姓太陰!因為空桑毀了人間!因為百氏亂了日月!全都該死!不得好死!

    ……她有罪,罪在姓,罪在名,罪在命。

    ……她活該。

    ……可她才七歲。

    酒罈重重砸在石柱上,清亮的酒潑了一地,倒影著冰冷的月光。最注重風度的陸淨站在一地碎陶中,袖破冠歪,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醉得不能再醉。

    去他的俠客。

    他踢開一地破壇,踉踉蹌蹌,提刀向西。

    左月生在他背後,沉默舉杯。

    次月,藥谷叛徒陸淨,於滄洲毒殺新晉劍俠。

    罵聲四起。


    從那以後,再沒有藥谷十一郎,只剩下毀譽參半,人多忌憚的白衣索命陸無常。

    陸無常只有一個人,十二洲因天外天,因百氏而蒙災受難的卻有千千萬萬人。相較於其他洲屢屢發生的百氏遺民被虐殺案,逃亡西洲,隱匿於御獸宗的監控差役下,哪怕要瞻仰鼻息,都算得上求之不得的優待。

    「是。」北葛子晉自袖中又取出一本名冊,放在桌上,推向左月生,「這是我查到的進入西洲的百氏名錄……空桑出身的歷官除去已故者,大概有四層遷入西洲。」

    比起他希望經由陸淨轉交給神君的那份歷官名錄,這一份,要厚上許多倍。

    左月生拿起來,草草一翻,不出意料地看到,其中太虞和北葛氏的記載最為詳細。

    「十二年前,我就已經是百氏的叛徒了,」北葛子晉蒼白得像個遊蕩荒厄的孤魂野鬼,「背叛一次,和背叛兩次,又有什麼差別?御獸宗從斬殺石夷的那一刻開始,就無法回頭,只能在更移天楔的路上往下走,我之亦然。」

    「你沒有投靠御獸宗,他們怎麼會讓你安全待在梅城?」左月生冷冷問。

    「我也投靠了御獸宗。」北葛子晉在老天工驟然冷厲起來的目光中平靜回答,「大抵是對我心存戒備,所以他們只讓我替他們計算一些算術。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天池山應該是西洲三條地脈的關鍵點之一,不管是御獸宗想要推移天楔,還是神君想要做什麼,這裡都是極其關鍵的地方。」

    左月生合上名冊,冷冷地看著北葛子晉,一言不發。

    「神君的確有通天徹地之能,以洲城之息為錨,以人間氣運自載周天的構想,是子晉從未想過的。而天池,」北葛子晉說,「不夠,時間遠遠不夠,難民的衝擊只是第一波……如果我沒猜錯,神君應該留下了一些東西,指引你們立陣定錨起表。」

    左月生沒否認,也沒肯定。

    「但是不夠,」北葛子晉直視他的眼睛,沒有絲毫退意,「你們知道梅城是關鍵,御獸宗也知道,大荒也知道!別忘了,大荒中的魔,就是曾經的天神!天外天對人間天象的了解,不比百氏差多少,祂們和妖族一樣,是追隨神君最久的存在。」

    「所以呢?」左月生低沉問。

    「你們對天象曆法不熟悉,縱然有神君留下的指引,縱然天工府精於陣法,想要完成神君的命令,定錨立柱,速度也太慢太慢了!城裡有難民,有御獸宗的眼線,城外有大荒與妖潮。」

    北葛子晉的聲音陡然堅毅起來,猶如金屬碰撞。

    「他們誰也不會給你們這個時間!」

    「你想說什麼?」左月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站在石亭中,就像十二年前站在燭南海崖上的左梁詩。

    「你們對天象曆法不熟悉,但我熟悉,除了神君本人,世上再沒有比空桑百氏更熟悉天象曆法的,」北葛子晉雙膝著地,他跪了下來,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面,「神君留下的指引,你們不熟悉,我熟悉。神君留下的東西,你們操控不了,我可以。」

    「我求你們。」

    「求你們讓我為人間盡一份力,求你們讓我替百氏贖一分罪。」

    風吹過石亭,夾雜冰冷的雪。

    「求你們。」

    他低聲說。

    「太古末年,百氏背叛神君,致使神君身亡。太古之後,百氏背叛人間,與天外天聯合,竊取人間氣運,濫改日月,徒造冤結。十二年前,百氏再次背叛。而你,為御獸宗效力,得其蔭蔽十二載。」

    左月生終於開口。

    他問「你要我們要如何信你?信你不是御獸宗派來的內應。你要我們拿什麼來信你?拿梅城百萬人的命,還是拿西洲千萬人的命,還是拿人間千千萬萬人的命?」

    北葛子晉筆直地跪在地上。

    「太虞岑是我姐夫,」雪落在他的頭髮上,這個當初或許也曾是空桑天驕的歷官,仿佛蒼老疲憊得只剩下一把骨頭,「我雖姓北葛,卻是姐姐養大的。姐姐為我織衣,姐夫為我找最好的歷官當老師。長姐如母,姐夫如父。」

    北葛子晉終於露出今夜的第一個表情。

    一個蒼白至極的笑。

    「學堂中掃地的老僕,是御獸宗派來監視我的人。」

    左月生忽意識到了什麼,脫口道「你侄子……」

    「死了,」北葛子晉木然,「他姓太虞,我姓北葛,這就是命。」

    左月生一拳狠狠砸在這個被良知與親情折磨成瘋子的歷官臉上。

    「混賬!」

    他罵,不知道是在罵子晉還是在罵自己。

    北葛子晉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口鼻里頓時溢出血來。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時,三人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轉頭看,只見熊熊大火從梅城東南角方向燃起——那裡是安置難民最多的地方。

    「閣主,時間不多了。」

    北葛子晉一邊咳嗽,一邊捂住口鼻。

    血從他的指縫中溢出,滴落在地上。

    左月生從老天工的腰間拔出天兵血斧,咬牙「這個人間亂七八糟的,早他媽煩到家了。得,老子今天就賭這麼一回!不行大家一起玩完!去他媽的!」他斧刃一指北葛子晉,對老天工厲聲道,「真要完蛋,記得把這傢伙的腦袋砍下來!」

    「老子黃泉路上當球踢!」

    喝罷,他把血斧丟回給老天工,轉身就朝山下去。

    「謝謝。」

    北葛子晉低聲說。

    「跟你沒半文錢關係,」左月生頭也不回,「老子他媽的當不成畜生!!!」

    老天工提斧,站在天池山上,目送他大踏步走向下面騷亂暴動的城區,一邊走一邊抽出兩把深黑漆金的陌刀。

    風捲動他的衣袖。

    他的背影與十二年前的左梁詩重疊在一起。

    一樣頂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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