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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面目全非(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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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院中。 .更新最快

    時空,伴隨著緩緩拉開的幕台而交錯。

    晝亮的火光在幕台上閃爍著,劇院中觀眾的聲音逐漸黯淡下去,靜靜地等待著這一幕名字聽起來很古怪的戲劇的開始。

    幾個穿著舊時代貴族華美服飾的人在幕台上圍坐在一起,一句簡單的兄弟相爭、流血漂櫓,將觀眾們帶到了百餘年前那個戰亂不斷的時代,那個湧現出無數故事英雄如今只能遠望的時代。

    當人們在統一而安定的生活中恬淡的久了,總會懷念那樣的亂世,畢竟他們沒有經歷過流血,卻只記得史書上那些層出不窮的英雄故事,這是戲劇家們最喜歡的年代。

    然而很快,幕台上的一個人苦悶地看著地圖,詢問道:「華夏?她在哪裡?我在地圖上找不到她!沒有一個城市、沒有一個鄉村,甚至沒有一塊地方可以讓我們堅定地指出這就是華夏。」

    「在腳下,這是趙國;在海邊,那是齊國;在西原,那是衛國……華夏在哪?兄弟之間為何流血?成百上千的人為何而死?」

    很簡單的話,拷問著這些穿梭了時空的觀眾們,終於讓他們想起了那個時代不只是英雄,更有數不盡的血,以及為了侯伯們私利的戰爭。

    華夏在哪?什麼是華夏?享受了太多安穩的人們想像著那種展開地圖卻只能看到列國林立的時代,跟著一聲嘆息。

    幕台上的人們繼續談論著天下如何安定,直到有人說起了夏國,因為那不只是華夏諸國的心臟,更不是某個侯爵伯爵自己的國家,而是整個華夏人共同的祖國,在那裡沒有人可以說整個土地都是一家一姓的,而是歸所有國人擁有的。

    觀眾們隱約明白過來,原來只有夏國統一是正義的,而其餘侯伯不過是為了自己子孫萬世的狗咬狗。

    正是這種認同,讓後面的反叛變得正義起來,也讓這些想要讓小國內附夏國的行為變成了高尚的、崇高的、為了兄弟族群不再流血的神聖。

    也正是這種認同,讓那場邪惡戰勝了正義的屠戮變得可氣,更可恨,尤其是看到同祖兄弟之間毫不留情地殺全家之後,更將血統神聖的骯髒和被所謂親族掩護下的血腥展示的淋漓盡致連同祖兄弟都可以屠殺,難道可以指望這樣的人能夠真的把國人看成人而不是他的私產嗎?

    觀眾們看到了高尚、看到了醜陋、看到了血腥,也看到了希望。

    當一個母親冒死護住了襁褓中孩子的時候,女人們總會揪心地想到自己的孩子以及那種母性所共通的愛。當母親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給孩子而自己選擇死亡的時候,更讓觀眾們看到了人性的光輝。

    那個襁褓中的孩子,成為了幕台上與幕台下所有人的希望,那朵印在襁褓上的、仿佛火焰一樣的花朵,讓人們期待著這一朵火苗可以燎起傾天的焰,將這黑暗與醜陋衝散。

    至少……也要血親復仇。

    被襁褓包裹的希望獲救了,僅僅是因為一個人的善良,也因為救人者認同孩子父母的期待、渴望天下一統的安定。

    士兵們搜捕著每一個家庭,尋找著那個孩子,在難以辨認的時候就把所有最近出生的孩子都無故殺死了,只因為一個血脈神聖的人不允許有人能夠威脅到他的位子,僅此而已,所以那些孩子都要死。

    機緣巧合之下,救人者自己的孩子被當做那個孤兒搜捕走了,但是真正的孤兒卻留了下來。母親抱著那個孩子,要去換回自己的孩子,沙啞著呼喊著,畢竟那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這個母親不是沒有人性的聖人,但卻是最美的母親。

    可是趕到的時候,那個小孩子連同巧合之下的印著花朵印記的襁褓都被用木楔子釘在了牆上,士兵們已經離開。母親慟哭,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懷抱中的孩子帶來的禍患,想要摔死這個孩子為自己的孩子復仇。

    當她舉起的時候,觀眾們的心都揪了起來,紛紛呼喊著那些壞人才是帶來這一切的根源,去殺死那些壞人……

    幕台上的母親在舉起孩子的瞬間,孩子叫了一聲軟軟地聽不清晰的媽媽,兩個最簡單的、最容易發出的聲音,卻仿佛一桶最為熾烈的火藥,將母親的心擊的粉碎,癱坐在地上,不住地仿佛哭泣一樣告訴孩子自己不是你的母親,自己已經不再是母親了。


    但最終,母性的光輝還是讓這個女人留下了這個孩子,埋葬了痛苦,將曾經孩子的一切都轉移到這個孩子身上,從姓到名。

    就這樣,這個孤兒活了下來,失去了孩子的母親把這個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長大,並不知道真相,快樂而又無慮。

    和所有幕台下的觀眾一樣,在受過基本教育之後深信人的偉大的、世界是美好的、一個人可以憑藉雙手改變一切的命運。

    直到有一天和鄰國爆發了戰爭,理由只是國君想要更多的土地,「父親」被抓走戰死沙場,母親思念成疾重病不起。

    臨終前將一切告訴了孤兒,隨手撒手人寰。

    也就是這一刻,仇恨讓他瘋狂、無助讓他苦悶、弱小讓他恐懼、失去讓他孤獨。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個稚嫩的年輕的肩膀去扛起來,而地位的差距又讓他產生了難以抵抗命運的不安和絕望。

    所有的苦難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於是活著或是死去成了一個難題。活著就要與無涯的苦海相爭,為善良和正義以及親情而戰,可是太難。相對著活著,此時此刻,死去竟是最簡單卻又最糾結的選擇。

    這個孤兒也不是那種高大全的君子,所以更讓觀眾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到了自己的苦悶,憂鬱自己的弱小。

    曾有賠掉了一切的商人,看到這一幕,聽著這一段獨白,想到了自己一無所有時的絕望,也曾想過自殺的安眠。但正如幕台上的孤兒一樣,苦悶中還有更多的責任要擔負起來,於是堅持著從絕望中走出。

    曾有家庭遭到變故的市民,看到這一幕,聽著這一段獨白,想到了自己乍經變故時候的迷茫,那種黑雲壓城難以喘息的滯悶中,也曾有過生與死的思考……

    曾有在優越家庭和學堂里長大的學生,看到這一幕,聽著這一段獨白,想到了自己步入真正生活時候的苦悶,那種現實與想像的巨大反差,絕望而又迷茫的苦悶……

    不同的人眼中是同樣的故事,卻引發了不同的回憶和思考。幕台上不是一個堅定的人,不是一個生而全能的人,可正因這樣才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著人味兒的人,是數千人的影子糅合在一起的實體。

    弱小的孤兒此時不僅僅要復仇,還要肩負起真正父輩的理想,改變這個黑暗的國度。就像是一隻小螞蟻要肩負起搬走大山的使命。

    痛苦的迷茫與思考中的懦弱,卻不是是否復仇的糾結。

    幕台上,直到有一天,孤兒看到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為了保護自己的父親不被暴君所抓走,用小小的玩具弓箭毫無懼色地攢射著抓人的暴君的爪牙,孤兒才明白論起來那個小孩子更為弱小,但影子卻把自己都遮罩了。

    苦悶迷茫後的堅強,才是真正的堅強。擦掉迷茫與糾結,用力撐開黑暗,決定向前走,即便前方布滿荊棘,也正是這個時代不屈的人的寫照,不信鬼神不求天地,只問雙手能否撐得起一個人字。

    隱藏住恨與懦弱,彰顯出堅強,開始了最為艱難的復仇之路,而這條路卻又難的令人髮指,也更讓觀眾們充滿期待。因為如今就是這樣一個時代,靠著自己的努力,還是有機會富足,有機會擁有名聲,有機會成為社會的上層,甚至有機會在賢人祠留名、在議事會發聲,甚至成為華夏的王……雖然只是理論上,但卻並沒有堵死徹底因為血脈而絕望。

    這樣的人更符合這個唯利是圖、渴望實現個人價值的時代。

    那種真正糾結到骨子裡的、被宗教洗腦的、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要擔負拯救使命的人不會符合這個時代、這個族群、此時此刻的審美和認同。

    而那種因為血脈就高人一等所以孤兒不能死自己的孩子可以死的命運,也不會被這個時代、這個族群、此時此刻的價值觀所認同即便不是因為血脈,而是因為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的一諾千金,也很難讓此時此刻的這些人理解,因為他們沒有那樣的文化底蘊;更不會理解另一個時空的元蒙時代的趙這個簡單的字的深刻含義。

    大抵真正的哈姆雷特會被此時的這群人怒罵腦有病、而真正的趙氏孤兒會被這群人不理解。不是因為故事不偉大,而是因為看故事的人不行。

    時代與文化底蘊是抄襲能否成功的保證,不同時代會有不同的認同,所以可惜面目全非,卻又幸好面目全非。

    不會留名千古,只會風靡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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