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心(1 / 1)
沈珞言的安然無恙,讓沈穎怡很失落,雖然她表面上很欣喜,噓寒問暖,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不過,可惜歸可惜,畢竟只是一個意外,這不是她與父親的安排,所以,沈穎怡也並不覺得有多失望。
接下來的一切,保證要比這意外事件要精彩十倍,而且,傷著算什麼?驚嚇算什麼?真正的打擊從來不是這些。
雖然經了一番耽擱,但她們出門早,倒也沒有誤了明心大師的講經會,馬車到了慶安寺,有小沙彌出來相迎,一個侯府家人搬來了踏墩,秋蘭和沈穎怡的丫鬟雪雯立刻過來相扶。
沈穎怡雖大,但是,這裡是慶安寺,還有別人看著,就不得不先讓著沈珞言下馬車。
沈珞言也沒有推讓,既然猜到沈穎怡不是個安份的,雖有堂姐妹之親,卻也斷不可能當成姐妹來相處的。看著沈穎怡不想相讓而不得不讓的模樣,忽也覺得心情好多了。
之前馬臀受傷,致馬失驚衝下山道的事,沈珞言自然知道是有人在搞鬼,不過,她不覺得是那個明確表示了惱意的寧國公夫人,雖然寧國公這樣的府第,有暗衛不足為奇,國公夫人身邊有人護著,被吩咐弄傷一匹馬,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她直覺不是。
既不是沈穎怡父女的人,又不是那寧國公夫人,會是誰呢?扶著秋蘭的手下了馬車,沈珞言收回思緒,不管是誰,她都會查出來的。
小沙彌引著沈珞言沈穎怡沈穎瑩前往講經壇處,今日香客眾多,像寧國公夫人等顯赫的身份,雖是後來,卻已先上了山,在前排的好位置。
原本想時間富餘,可以先求籤的,此時卻是不成了。
沈珞言三人去時,只能在後排側邊的位置了。這還因為她到底是侯府女兒,有些身份地位更低下的,連個座位也沒有,只能站著在一邊旁聽。
不過,心向佛心,意在虔誠,誰還在意是坐是站呢?
當沈珞言走近,就聽見一個寬厚宏亮的聲音不疾不緩地道:「云何苦聖諦?所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恚苦、恩愛別苦、所求不得苦、略五盛陰苦……」
沈珞言倒是有些意外,這不是《中阿含經》嗎?不同的世界,經文是一樣的?
坐在正面講經台上的和尚穿著一身白色僧衣,裹著明黃色的袈裟,看著很年輕,似乎只有二十七八歲,卻有一對白眉,所以,反倒無法去猜測他的真實年齡。
這位大師盤膝坐於蒲團之上,有如端坐蓮台,講經說法間,一雙湛湛清目掃過,人人都覺得那雙清目所看的便是自己,那樣清湛清澈清澄的目光,似能滌去人心的浮躁與俗念一般。
因而,滿場肅穆虔誠。
哪怕平日裡在後院勾心鬥角的這些貴門家眷,此刻也全都化著佛前虔誠的信徒。雖然離開之後,她們照樣會該有幹嘛幹嘛,但至少此時,此處只有佛光禪意。
明心大師講著,忽地語聲微微一頓,目光看向一個方向。
眾人正聽得精彩處,不免疑惑地順著明心大師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小沙彌引著三個少女過來,當前那位,十三四歲,行如煙雲,動如拂柳,雖未長成,但容色殊麗,眼波流轉,明艷動人,雖未笑而羞花色,神色淺淡之中,仍有如雲中之仙落入凡塵般的清華殊絕。
她身後的兩名少女,年齡相仿,容色也是極美的,只是有珠玉在前,兩人頓時黯淡了許多。
有認識的人已經低低地道:「那是武定侯家的嫡女,平日裡極少出門的。」
另有人道:「怎麼極少出門,前些日子不是落水了,聽說仗著長了幾分顏色,對三皇子投懷送抱,被三皇子踹入水中!」
「不是說這些皆是謠言麼?連三皇子都親自處置了一個謠言散播者,你不要命了?」
……
沈珞言離得雖遠,但她耳力極佳,把這些話盡聽在耳中,又想起之前北辰軒說他處置了一大批散播謠言的人,倒顯得處處為自己著想,也不知道這人在打什麼主意。
正轉念間,就見一道目光落到自己這邊,她直視過去,明心大師那湛湛如海,清清如湖的目光,迎面而來,像是春天的一場雨,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
此時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但是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萬人矚目這種事對於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獨獨這道目光,卻那般不同。似包裹,似穿透,似審視,似洞悉……
她有些詫異,雖然因為路上要讓那些貴婦,她來得的確是晚了些,但是,講經會剛剛才開始,也有別人不過剛剛落座,這位大師的目光為何獨獨盯她?
今日是明心大師講經會,那麼這位,應該就是明心大師了。
明心大師此時已經淡淡收回目光,繼續講經。
沈珞言也落了座,好似剛才的一切並沒有發生過。
明心大師的講經,平明中透著清透的禪意,他的聲音亦如水擊玉盤,清脆清透,整整一個時辰的講經,中途竟沒有一個人低議插話。
講經結束,明心大師目光掃過全場,緩緩地道:「心存善緣,人人皆菩提,本寺新得一《菩提真經》已在佛前供奉四年零九個月,昨日方得圓滿。今欲在各位施主之中尋一有緣人抄寫,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沈珞言暗中撇撇嘴,既然只是尋一個有緣人來抄寫,又何必對這在場的數百人說?誰愛抄寫誰抄寫,她是斷不會把時間花在這件事上的。
立刻有人問道:「大師,不知道《菩提真經》抄寫需要多少時候?」
明心大師道:「三日也就夠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這話出口,已經有一大撥人打消了念頭。
她們前來聽大師講經,近點的晨起來,傍時歸。稍遠的,住上一日。
經書要抄三日,卻是得在寺中住上三天。
要知道,寺里可是茹素。
在場聽經的哪個不是養尊處優食則精緻的人?要連著吃三天素,還是做抄經這種苦活,自然沒有人願意做。
一個聲音忽地道:「大師,不知道小女子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