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常山真定,義士奔赴臨淄(1 / 1)
渤海。
在以幼子周歲禮名義,宴請了清河、河間、安平、中山、鉅鹿、常山和趙,諸郡國的太守國相後。
袁紹自信滿滿:「除常山國國相有遲疑外,其餘六郡國的太守國相,都已經同意響應我的號令。」
「韓馥愚兒,勸劉虞稱帝不成,竟敢當眾呵斥劉虞『迂腐』『鼠輩』,如此德行,如何能當這冀州牧啊?」
袁紹很得意。
韓馥越是愚蠢,袁紹就越是開心。
略施小計,就讓韓馥對劉虞破口大罵!
劉虞是什麼人?
漢室宗親、前太尉、容丘侯、幽州牧、大司馬!
即便袁紹出身四世三公,也不敢在劉虞面前公然表現出不敬之意。
對劉虞不敬,那是會寒這河北士民之心的!
逢紀立即拍馬奉承道:「恭喜明公!常山國雖然有遲疑,但有清河、河間、安平、中山、鉅鹿、和趙,再加上渤海郡的士民支持。」
「明公再以盟主之名,給韓馥一個勾結董卓、羞辱大司馬的罪名將其罷免,最後再由眾人推舉明公為新的冀州牧,必然是眾望所歸,河北士人殷切期盼之主!」
讓韓馥跟劉虞起爭執,這計策是逢紀獻給袁紹的。
上回的獻計,還未開始就結束了,讓逢紀一度很受打擊。
苦思許久的逢紀,終於尋到了這個能助袁紹成大功的良策。
袁紹不吝讚賞:「元圖智謀過人,那韓馥愚笨如豬,如何能識破這等良策啊?哈哈,自取滅亡的鼠輩,也配擁有這冀州?」
而在一旁,許攸卻是沒有如袁紹和逢紀一般興奮,反而眉頭多了一絲擔憂。
「子遠,如此喜事,你怎麼也不跟我歡呼同慶?」袁紹有些驚訝許攸的反應。
這要是以前,許攸早跟逢紀一樣奉承自己了。
今日反而憂心忡忡?
「本初,劉備在三日前迎娶了平原王劉碩的外甥女。」許攸淡淡開口。
袁紹不以為意:「那又如何?劉備跟平原王的外甥女,婚事早就定下來了,現在迎娶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逢紀此刻還沒意識到許攸擔心的地方,語氣依舊興奮:「子遠兄,明公即將立足冀州,還需要顧慮劉備作甚?」
「到時候劉備若對明公不敬,明公尋個理由就能斷了運往青州的糧食。」
袁紹哈哈一笑:「元圖言之有理!這糧食在冀州,我說給誰就給誰,劉備想要,那也得給我放尊重一些。」
許攸卻是搖頭:「本初,若只有劉備一人,我自然是不會有顧慮。但劉備身邊的鄭平是智謀之士,或許已經看穿了我們的圖謀。」
「倘若鄭平勸劉備支持韓馥,即便有本初冀州大部分士人的支持,也當不上冀州牧。」
袁紹表情一滯,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劉備他敢?我兩次響應他的檄文呼籲冀州運糧,給足了他面子,他想忘恩負義不成?」
逢紀也道:「子遠兄啊,你多慮了!那劉備素來標榜信義,對明公只會有感恩之心,又豈會有阻撓之意?」
獻計成功的逢紀有些飄。
上次逢紀獻計失敗反而讓許攸得了威風,這讓逢紀多多少少有些心中不服。
因此,即便逢紀跟許攸是同郡人,此刻也有些不怎麼給許攸面子了。
大有一種得勢就忘卻故人的味道。
許攸不由心有惱怒。
「來渤海的時間越久,逢元圖就越來越不尊敬我了。」
「若無我許攸引薦,你逢元圖也只是南陽一個不得志的士人,豈會遇到本初?」
「哼!既然伱想逞能,那就讓你再次嘗嘗失敗的味道。」
「如此心計,也敢妄言謀略?」
想到這裡,許攸不再給袁紹解釋。
只有等逢紀失敗了,袁紹才會相信他許攸才是能真正能看穿天下大勢的人!
至於是否會因此而讓劉備搶得先機?
許攸完全不在意!
許攸只在意的是,袁紹能不能對自己言聽計從。
若不能受到器重,搶了先機也是替他人做嫁衣!
「或許,是攸多想了。」許攸淡然開口。
袁紹見狀大笑:「既如此!即刻起兵,一起往魏郡問罪韓馥!」
當即。
袁紹親率顏良文丑,舉兵往魏郡而去。
而有清河、河間、安平、中山、鉅鹿、和趙的太守國相,聞訊也紛紛前往魏郡。
常山國。
國相孫瑾卻是躊躇不決。
袁紹舉兵問罪,諸郡國紛紛響應,但孫瑾卻是不願意苟同。
可若不苟同,待袁紹罷黜了韓馥之後,他孫瑾這今後又該如何自處?
猶豫間,一個白袍青年健步而來,正是常山國中尉,真定人趙雲、表字子龍。
趙雲因才能突出而被舉薦出仕,職掌維持王國治安,督察軍吏、典領軍隊,與傅、相共同輔王。
「孫相,你忽然下令要我等聚兵,可是要出征黑山?」趙雲不明所以,以為孫瑾是為了舉兵征討黑山賊。
畢竟這常山郡時常遭受黑山賊侵擾,身為一郡國相自然會聚兵征討。
孫瑾搖頭:「子龍,你來得正好。」
「上回我去渤海參加渤海袁太守的幼子周歲禮,但袁太守卻是另有目的。」
「袁太守認為,冀州牧韓使君擅自勸幽州牧劉使君稱帝,是不忠;不救青州饑民,是不仁;被劉使君拒絕後又訓斥劉使君''迂腐''''鼠輩''是不義。」
「如此不忠不仁不義之人,不配當冀州牧,希望我等一同舉兵魏郡問罪,罷黜了韓使君。」
趙雲面色一變,驚道:「韓使君是天子冊封,即便私德有虧,但也未釀成大錯,又有討董勤王之功,豈能說罷黜就罷黜?」
孫瑾嘆氣:「我亦是這般想,但除我之外,其餘郡國的太守國相,皆擁護了袁太守。若無意外地,韓使君被罷黜後,袁太守會被推舉為新的冀州牧。」
怒氣自趙雲心底滋生:「如今天下大亂,百姓有倒懸之危,不去想如何救命護民,卻一心想要爭權奪利。」
「孫相,請恕雲無禮!」
「常山國的兵,可以為了救民護民而跟黑山賊戰死,但絕不能因為袁紹跟韓馥之間的權斗而枉死!」
「若要聚兵討賊,雲責無旁貸,雖死無憾!但要聚兵去魏郡,請孫相先罷免雲的中尉一職。」
趙雲出自真定豪族。
跟太史慈一樣,都是自幼習文練武,知曉大義。
因為才能德行過於突出,在真定頗有名氣,年二十就被舉薦出仕,擔任常山國中尉。
趙雲也沒有辜負士民百姓的期待,一直都在跟黑山賊兵作戰,保常山國一方平安。
若是要征討黑山賊,哪怕戰死趙雲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要去魏郡,跟袁紹一起罷黜無大錯的韓馥,趙雲寧肯辭官!
「子龍切勿憤怒。」孫瑾本也是忠義慷慨之士,同樣看不慣袁紹和其他郡國長官的言行,凝聲道:「若罷免了你的中尉一職就能解決問題,那就簡單了。」
「當務之急,是設法避免韓使君被罷黜,避免冀州因此而動盪。」
趙雲怒氣漸消,拱手道:「孫相若有差遣,雲必定竭力。」
孫瑾來回踱步一陣,道:「若要阻止,須得幽州牧劉使君出面。子龍可辛苦一趟,去涿郡見劉使君,請劉使君出面斡旋。」
「袁太守替劉使君問罪,也唯有劉使君出面才能阻止!」
趙雲慨然道:「雲這就去涿郡,定然請來劉使君。」
當即。
趙雲立即返回家中,跟兄長趙風商議。
趙風一聽冀州出了這等大事,凝聲道:「子龍可速去涿郡!倘若常山國的兵陷入了內鬥,這黑山賊沒人阻擋,勢必會害我常山國士民。」
「家中諸事,自有我來應付。」
趙雲拜別趙風,星夜兼程的來到涿郡。
聽聞袁紹要聚兵問罪韓馥,劉虞大驚失色:「韓文節雖然對老夫無禮,但畢竟也是為了國家公事,豈能輕言問罪?」
「老夫立即遣兵往魏郡勸和!」
這時,從事魏攸忽然道:「使君,冀州僅有常山國國相孫瑾反對,即便使君遣兵勸和,恐怕也阻止不了袁紹。」
「對付袁紹這種人,須得以武力震懾,才能讓其按捺野心。」
「不如請右北平太守公孫瓚率白馬義從南下,如此,使君的勸和袁紹才不敢推諉。」
劉虞一向不喜公孫瓚,認為公孫瓚一直在破壞自己懷柔烏桓的策略。
但魏攸則認為劉虞因該善待公孫瓚,以公孫瓚為爪牙才能震懾各方。
即便是懷柔烏桓,也是需要武力震懾的,因此時常勸誡劉虞。
劉虞沉默良久道:「若要武力震懾,未必就得公孫瓚南下,青州刺史劉備,驍勇善戰,麾下亦有精兵強將,子干也在平原國!」
「若能請得青州劉刺史一同勸和,諒那袁紹也不敢胡來。」
魏攸還想再勸,但被劉虞打斷:「趙中尉,勞煩你替老夫去臨淄城送封信,讓劉刺史助老夫一臂之力。」
趙雲大喜拜道:「使君仁德,是冀州士民之福!請使君修書,雲即刻前往臨淄城。」
劉虞微微一驚:「趙中尉,何不歇息一晚,養好精力再去臨淄城?」
趙雲凜然道:「冀州士民即將有倒懸之禍,雲又豈能懈怠?使君替雲換一匹好馬就行。」
劉虞不由贊道:「趙中尉心懷士民之苦,真乃義士啊!」
見趙雲不顧自身疲憊,劉虞心中也頗為欽佩。
當即,劉虞修書一封,又讓人牽來一匹健壯非凡的駿馬。
只見其渾身白毛,沒有一絲雜色。
馬眸炯炯有神,一看便有不凡之相。
「好駿的馬!」趙雲不由驚嘆,越看越愛。
劉虞攆髯笑道:「此馬是老夫偶然得來,販馬的說,此馬雄駿,即便是草原上的獅虎也追不上,又因為毛色雪白,能日行千里。因此名為照夜玉獅子!」
趙雲連忙推辭道:「既然是使君的愛馬,雲又豈能奪人所好?還請使君換匹駿馬。」
劉虞哈哈大笑:「老夫又不擅長戰場征戰,這照夜玉獅子跟著老夫是明珠蒙塵。」
「正所謂寶馬贈義士,此馬能遇到趙中尉,才是它最好的歸宿啊!」
「趙中尉,切勿再推辭了,否則老夫也只能換個人去臨淄城了。」
趙雲咬了咬牙,實在又捨不得這匹千里良駒,拱手拜道:「使君今日之贈,來日雲必有所報。」
當即。
趙雲也不再推辭,輕輕撫摸照夜玉獅子的鬃毛,隨即利落的翻身上馬。
照夜玉獅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馬背上的驍武,顯得極為溫順。
「使君,雲先行一步了!」趙雲在馬上向劉虞行了一禮,隨即策馬往臨淄城而去。
看著趙雲那精湛的騎術,劉虞也不由想到了年輕的時候。
昔日的劉虞,亦是策馬快意。
只不過如今年齡大了,性子也變得溫和了,很少再有這策馬的快意了。
「真虎士啊!」
目送趙雲遠去,劉虞的眼神也漸漸變冷。
「天子蒙難,不思舉兵西進勤王,卻還在這冀州你爭我搶。」
「真當我大漢的宗室沒能人了嗎?」
劉虞雖然行事柔和,但並非是愚笨的人。
雖然來勸自己稱帝的一直都只有韓馥,但劉虞又豈會相信韓馥一個人就敢密謀這種大事?
這背後必然還有別的暗手。
而如今,袁紹忽然舉兵魏郡要藉機問罪韓馥,讓劉虞看出了袁紹的野心。
但同樣,劉虞也看出了公孫瓚的野心,因此駁斥了魏攸的提議。
兩個有野心的聚在一起,將會滋生更大的禍害出來。
這一點,歷經宦海的劉虞是很清楚的。
但魏攸的建言也沒毛病,對付袁紹這種人,須得以武力震懾,才能讓其按捺野心。
因此,劉虞才會讓趙雲去臨淄城送信。
公孫瓚,劉虞靠不住。
但青州的劉備,劉虞有足夠的理由相信。
即便不相信劉備,劉虞也相信在青州的盧植!
「大漢風雨飄零,野心之輩此起彼伏,老夫也不知道還能坐鎮幽州多久。」
「劉玄德啊,你是不是漢室宗親中的麒麟兒,當不當得起子干對你的期待,老夫拭目以待。」
「你可千萬,別讓老夫失望啊!」
看著青州的方向,劉虞的眼神變得深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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