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見死不救（1 / 1）

    步雲飛笑道：「崔公子，到的，應該是和崔公子一樣，花錢買替身的公子哥吧。」

    「大哥高！實在是高！」崔書全贊道：「到了這個時候，弟才知道，這一次花錢買替身，不靈了。兵部逐一清招募來的新兵，若是發現替身，立馬逐出，緝拿正身！弟的摴博館，原本就是官宦子弟常來的地方，那些買了替身的官宦子弟，都以為大事搞定，紛紛來到摴博館傳承文化，這一下，被兵部來了個一鍋端，一個都沒跑掉！」

    「活該！」晁用之幸災樂禍。

    崔書全看了晁用之一眼，不敢回話，問道：「吶，大哥又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步雲飛笑而不答。

    其實，這道理很簡單，往常募兵，朝廷根本就沒指望這些官宦子弟能為國衝鋒陷陣，所謂「帶頭報國」，只不過是給老百姓聽的。官員們花錢為自己的子弟買替身，朝廷也是睜隻眼閉隻眼。而這一次，安祿山破了洛陽，大唐王朝面臨生死存亡，若是再這樣糊弄老百姓，只怕百姓都跟著安祿山反了。所以這一次，朝廷動真格的了。

    「姓崔的，我大哥神機妙算，你懂個屁，趕緊！」拔野古喝道。

    「是，是！」崔書全無限崇拜地望著步雲飛，繼續道：「弟和那些官宦子弟，被押到了城外一座軍營中，那軍營不大，裡面也就幾十個營帳，兩三千人，卻都是些回紇僱傭兵。看樣子，是等著隨天武軍出發。弟心中鬱悶之極，心想，這番算是徹底栽了，隨天武軍出征也就罷了，卻要跟著這伙回紇僱傭兵，那才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弟聽，回紇僱傭兵向來是軍中苦力，打硬仗苦仗，別人打不下來的，都是讓他們去打！跟著他們上前線，能撈個全屍都難！」

    步雲飛頭，回紇僱傭兵雖然兇狠貪婪，但他們的耐力和勇力，卻是最好的。唐軍中，回紇僱傭兵向來是軍中主力。

    「弟正在煩惱，卻見幾個回紇僱傭兵，陪著個宮中的太監，從身邊走過。」

    「太監？」步雲飛警覺起來，伏牛山下，有回紇僱傭兵招供，他們就是跟著一個宮中太監去了陝郡。

    「那太監弟認識，他叫張奉謙，乃是內侍省掌糾察的內侍伯。」

    「內侍伯！」拔野古叫道：「大哥，那帶著回紇僱傭兵去陝郡的，就是一個內侍伯！」

    步雲飛頭：「你認識這個內侍伯張奉謙？」

    「當然！」崔書全道：「張奉謙在內侍省里掌糾察，就是個執法太監，手中有些實權，宮中太監宮女都奉承他，平日裡給他送些孝敬，所以，張奉謙手頭有錢，喜歡到弟的摴博館來傳承文化……」

    「賭博！」晁用之再次喝道。

    「賭博就賭博！」崔書全很是無奈：「那張奉謙出手十分闊綽，下注都是百兩銀子，為人極為好爽，賭技嘛，卻是讓人不敢恭維，是個不知進退的鐵腦袋。弟見他輸得多，卻也不好意思，時時幫襯他一些，給他指些棋路，一來二去，便成了朋友。弟正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見到張奉謙，自然是喜從天降，急忙喊他，可那張奉謙掃了弟一眼，並不理睬，自顧而去，就像不認識一般。」

    「賭場上的狐朋狗友，哪裡靠得住！」拔野古悶聲道。

    「拔野哥哥的沒錯。弟現在想起來，在摴博館交的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是真心朋友。哪裡像咱們兄弟，出生入死過來的，那才是過命的交情！」崔書全嘆道：「那張奉謙在摴博館的時候，弟沒少幫襯他，可弟落難，這傢伙居然見死不救！弟心中惱恨，無奈寄人籬下，正在煩惱，卻見府中廝和天武軍校尉李振東，來軍營里找我，弟大喜，以為是我老爹疏通了關節，要帶我回去。」

    「崔公子應該是失望了！」步雲飛笑道。

    崔書全面色沮喪：「大哥的是！那廝根本不是來接我的。原來，我爹聽我被兵部抓到了軍營，便去兵部疏通關節，想把我撈回去，哪裡想到，他自己都差被扣在兵部里出不來！這一次，皇上是來真格的了，別是京兆少尹的兒子，就是朝廷閣臣家的子弟，也跑不了！我爹沒奈何，只得讓廝給我送些衣物銀子來，又找到了天武軍校尉李振東，給他三千兩銀子，讓我跟著他，有個照應。李振東此來，就是來提弟去天武軍。」

    「我看，你爹所託非人，在潼關外，李振東那傢伙之就知道自己逃命，根本就不看顧你！」步雲飛道。

    「可不是嘛！」崔書全有些惱怒：「不過，那個時候，弟身邊除了他，也找不到別人。大哥，那李振東無情無義，而且，極其貪財。那天弟見到他，因為惱恨那張奉謙見死不救，就對李振東，先收拾了那個張奉謙，再去天武軍。弟原以為，那李振東收了我爹三千兩銀子，這事，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自然應該效命，可這傢伙居然還要老子追加銀子。廝給我帶了五百兩銀子，原本是路上的盤纏，弟心中有氣，便將那五百兩銀子全都給了他。只有一個要求，把張奉謙那狗東西吊起來，讓弟親自抽三百皮鞭，以解心頭之恨！」

    「崔公子卻也是性情中人！」步雲飛贊道。那崔書全為了出一口氣，把身上的銀子傾囊而出，倒也有些賭徒的豪氣。一般的紈絝子弟，卻是做不到。

    崔書全繼續道：「那李振東得了銀子，便找了十幾個軍漢，跟著弟，在軍營里四處尋找張奉謙，可找遍了軍營，也找不到他的蹤影。一打聽，這才知道，那張奉謙早已離開了軍營，和幾個回紇兵，進城去了崇仁坊，弟大喜，在軍營里下手，弟還有些顧忌，那崇仁坊卻是弟的天下，那張奉謙到了崇仁坊，便是落到了弟的手心裡！」

    崇仁坊位於長安東市。那長安城有東西兩市，東貴西賤，西市相當於商品批發市場，屬於下九流市井百姓的活動場所，而東市則相當於二十一世紀的高檔社區，坊里儘是豪華酒肆、高檔店鋪，崔書全的摴博館就在那裡，屬於高尚娛樂場所，市井流民是進不去的。

    崔書全繼續道：「弟和李振東急急趕到崇仁坊，一打聽，果然，有人看見張奉謙進瞭望春樓。弟聽那他竟然跑到望春樓里，心頭愈發惱恨！」

    拔野古悶聲問道：「人家去望春樓，你有什麼可恨的？」

    晁用之笑道：「一個太監去煙花之地買笑，當然可恨！」

    原來，那望春樓是一家妓院。

    崔書全道：「那望春樓是高尚娛樂場所，若是在裡面打鬧，很是不雅。弟便讓李振東和那十幾個軍漢在外面等著，弟一人進去打探，弟盤算著，先摸清張奉謙的動向，等他逍遙夠了，出來的時候，在外面收拾他狗日的。」

    步雲飛暗暗頭，這個崔書全卻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愣頭青，那望春樓是長安城裡的數一數二的煙花之地，裡面的常客大都是些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還有不少皇家子弟在裡面買春，若是在裡面打鬧起來，崔書全倒是解了一時氣，只怕是後患無窮。

    「後來呢？」拔野古問道。

    「弟進瞭望春樓，找到望春樓的嚴龜公，那嚴龜公也是摴博館的常客，與弟有些交道，見到弟，自然是有問必答，弟這才知道，原來，張奉謙不是一個人進來的，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回紇人和三個漢人。張奉謙給那兩個回紇人安排了姑娘，自去逍遙，他自己卻是和三個漢人在後面找了間僻靜的房間，四人在裡面喝酒，房門關的嚴嚴實實，不讓任何讓靠近。弟心中起疑，心想不過是喝個花酒，搞什麼鬼名堂。便給了那嚴龜公幾兩散碎銀子，讓他行個方便，那嚴龜公便將弟引到望春樓背後柴房，那柴房與張奉謙的房間，只隔著一層木板牆，年久失修，牆上木板有些裂縫，弟貼著裂縫望進去，果然，那張奉謙正在裡面與三個漢人喝酒話。」

    「那三個漢人長什麼模樣？」步雲飛問道。

    「居中一人麵皮白淨，與大哥有幾分相似，另一個卻像是個窮酸秀才，還有一個，長得其丑無比，竟然瞎了一隻眼，卻是身材魁梧，與拔野哥哥不相上下。」

    拔野古大叫：「大哥，在常嶺村冒充咱們兄弟名頭殺害常老先生的，就是他們三個！」

    「看來，弟這番遭遇，當真是與三位哥哥有緣！」崔書全道：「弟見到那三人，也覺蹊蹺，便伏在牆後，聽他們些什麼，可他們卻是十分心，話聲音很低，弟豎著耳朵聽了半天……」

    「你他媽的能不能幹脆些，他們究竟了些什麼！」拔野古愈發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