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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施主們,救命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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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陶容,  陶長老。筆神閣 bishenge.com

    鎮過不死城,守過無望涯,一手鐵筆文能歌風頌月,  武能斷生判死。

    自謂是山海閣的頂樑柱之一,平素最憤憤的,  莫過於閣主對他們這些老骨頭過於敬重,日常見面一禮二問三寒暄就算了,還喜歡把他們高高供起。

    人還沒死呢,  這麼供靈位做什麼?

    陶容長老不忿久矣,  聽聞魂絲出世,  立刻找上了左閣主,滔滔不絕一通痛斥。左閣主被他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  為保耳根清淨,  只好委他來一趟枎城。在抵達枎城之前,陶容長老老驥伏櫪壯心未熄,覺得天底下就沒他這老頂梁撐不住的場子。

    但這個「場子」怕是不曾包括賭場。

    「啪啪啪!」

    黑漆木盅被一隻冷白漂亮的手搖得骰響急如驟雨,最後以定江山的架勢一翻,  「啪」一聲重重地叩在了鋪了素錦的天雪桌面。

    陶容長老向來頗有點講究「風雅」,給自己的飛舟起名為「天雪」,意為孤天之飛花。不僅桅杆上墨繪山水,船頭還要安松桌梅椅,  每次乘坐飛舟出行,必定要換一身寬袍廣袖的大衣,坐到這船首就長風斟酒,取意「高處不勝寒,我與青天共灼飲」,還特地擱了紙筆,  詩情一興便可龍飛鳳舞地揮毫潑墨。

    可謂是不染凡塵俗埃也極。

    不過,現在這片孤天飛花,算是被徹底扯進凡塵俗埃里了,不僅被扯進去了,還在泥巴里翻了幾個滾啦!

    與青天共灼飲的松桌上,原本頗富情趣的一盆文竹靜水被挪到了甲板上,裡面晶瑩可愛的白石被撈出來現刻了幾枚骰子。素錦桌布上東一團西一團地沾了濃濃淡淡的墨,一根禿了毛的紫毫筆被毫不珍惜地擱在上面,撕成長條的宣紙或揉或鋪丟了一桌一地……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仇薄燈一腳踩在梅花椅上,一手按著骰盅,鳳眼橫掃,十足凌厲,可惜左右臉頰貼了兩紙條。

    「快點快點。」

    「四六混江龍,我賭大!」一人兇狠老道地拍桌。

    這是左月生,他臉上貼了五六張紙條。

    「四么滿盤星,我賭大。」一人猶猶豫豫緊張。

    這是陸淨,他臉上紙條足有七□□十……眼睛都被擋住了,只能打縫隙里瞅。

    「四三雁行兒,我、我賭小!」一人看似氣定神閒,實則袖中掐算。

    這是陶容陶長老,一手撫須一身仙風道骨,是四人中唯一臉上乾淨的。

    「四紅四點滿堂春。」仇薄燈握著骰盅的手慢慢上移,「我賭……大。」

    多骰共擲的博戲中,一般遵循「渾花者貴」的原則,即四枚骰子投出來的點數為同一色為貴,而同色中紅色最貴。天下賭經《除紅譜》將四枚四點的紅彩骰面稱為「滿堂春」,為最貴的彩。

    骰盅一開,只見四枚骰子整整齊齊,紅面朝上,一色四點。

    正是「滿堂春」。

    「操!真的!四紅四點!贏了贏了!」左月生一躍而起,大呼小叫,「陶老,快快快,按我們之前說好的,你要是輸了翻三倍算。」

    陶容長老手一抖,險些又把好不容易養的幾根山羊鬍子扯斷。

    「……咳咳。」

    陶容用力地咳嗽,試圖提醒這幾個小兔崽子自己年事已高,他們需要給老人家點面子。

    可惜他的暗示太過隱晦,一邊的陸淨壓根就沒接受到,興致勃勃地提筆在宣紙上,一通驚天地泣鬼神地畫符,然後往漿糊里一摁,舉起來頗有禮貌地問

    「陶長老,您想貼在哪?」

    「……隨便你。」

    陶容長老放棄了,無奈地道。

    陸淨「啪啪啪」三聲,一點都不客氣地把紙條直接糊到了陶容長老的額頭,兩頰,來了個「天地人三才」。

    「來來來,繼續。」

    仇薄燈笑容不改,把骰盅一合,就要繼續搖骰子。

    「咳咳咳。」陶容長老頂著三張紙條,像模像樣地重重咳嗽了幾聲,然後「哎呦哎呦」地揉著腰站了起來,「老了老了,這船頭風太大了,老朽得先去歇歇。你們幾個少年人,繼續吧。」

    「風大?」陸淨在記錄勝負情況,險些一筆走歪,「這風叫大?」

    飛舟上風大原本是件蠻正常的事,不過陶長老這「天雪」舟舟頭刻了陣法,保證只會吹來讓袍袖輕舒,蒼髮微揚的「仙風」,而不是讓人發亂衣翻的「妖風」。

    仇薄燈是個眼尖的,一上飛舟就相中了這片風水寶地,陶長老還在自鳴得意地向這群「貴客」介紹天雪舟如何雅致如何蘊意深遠,幾名貴客就已經「呼啦」圍到了船首桌邊,左少閣主雕骰,陸公子裁紙,仇小師祖定規則……轉眼間高情遠致的天雪就被一片骰子撞盅聲淹沒了。

    陶容長老瞅了片刻,心疼得鬍子都在哆嗦。

    但這三人年歲雖小身份卻高,特別是仇薄燈乃太乙小師祖,不方便直接訓誡。他便想了個「寓教於樂」的法子,仗著自己修為高耳力過人來跟他們一起玩骰子,給他們點虧吃吃,然後循循善誘,引他們浪子回頭。

    結果沒想到,不是「浪子回頭」,而是「晚節不保」。

    「高天之風,還真是好大哦,」仇薄燈輕聲細語,「袖子一重都吹不起。」

    「哎呦哎呦。」

    陶容長老「哎呦」得更像那麼一回事了,還摸出了根拐杖,一篤一篤地敲著船甲板,轉身就往船艙走。

    「老寒腿又發了,老朽得先去躺躺嘍,」

    「你們山海閣的長老,賭品這麼差的?」仇薄燈轉頭看左月生,「感覺快要輸了,就扭頭跑?」

    「別以偏概全啊!」左月生不滿,「這絕對是個中奸滑無賴。」

    陸淨吭哧吭哧地就笑了。

    陶容長老忽然就耳背了,什麼都沒聽到似的,拄著拐杖一溜煙回船艙去了。

    …………………………

    「長老!」

    陶容長老醞釀好一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辭,剛一踏進飛舟船艙,還沒來得及開口,婁江就滿面嚴肅地迎了上來,張口就是

    「關於枎城影傀一事,婁江有諸多不明之處,還望長老解惑。」

    說著,他又不著痕跡地補了一句「陶長老您鎮過不死城守過無望涯,是山海閣中對大荒了解最多的人,傀術是從大荒里傳出來的,如果連您也無法為握解惑,那也不知道該向誰問去了。」

    「胡言亂語,」陶長老叱喝,「閣老們哪個不比我更見多識廣,老朽豈敢自誇!不過……話又說回來,閣老們也不是你們這中小輩能輕易見到的。也罷!也罷,你有什麼問題姑且說說。」

    您要是真「豈敢自誇」,就把臉上的皺紋收一收,別笑得跟菊花似的啊!

    婁江一面腹誹,一面虛心接受連連稱是,將陶長老引進淨室。

    「長老請看。」

    婁江將三個玉盒擺在桌上。

    陶長老一一打開,第一個玉盒保存的是幾縷銀色的魂絲,第二個則是一副收緊芥子盒中縮小的殘破陣圖,由鐵柱鎖鏈和青銅辟邪厭勝鍾組成——如果仇薄燈在這裡,就能認出這正是枎城前城祝的萬象八周伏清陣,事後婁江竟然把整個陣全給撬起來收走了,最後一個卻是一小片青金色的鐵片。

    陶長老一邊聽婁江把那天的事巨細無遺地講來,一邊捻捻魂絲,看看陣圖,最後將青金鐵片捏起。

    「長老,」婁江把碎了的青帝鏡一併放到桌上,「從山海閣出發前,閣主讓墨師在青帝鏡中封了陣,以此排查魂絲的蹤跡。但我到枎城之後,青帝鏡始終沒有反應。這是為何?」

    陶長老將青金鐵片放下,轉過鏡背面,看了一眼。

    「墨師的陣圖沒有刻錯,但他疏忽了。」

    「疏忽了什麼?」婁江追問。

    「這個陣圖只能覺察中魂初期的魂絲,如果魂絲生長超過百年,就沒有用了。」陶長老說,「中魂中魂,中的其實是人的怨恨和不甘。人心愛恨,就是顆中子啊。你見過那些親友被殺的人嗎?在初聞噩耗時,他們或雙目赤紅,或以頭搶地,大怒大悲溢於言表。但等時間更長一些,悲痛與怒色就會被收起,轉而在心底紮根。」

    「這世界上,恨越深越久,越聲色不動,越淡寫輕描。魂絲一旦長成,死魂的恨就變得絲絲縷縷,你再也無法直接看到。」

    陶長老掏出了根黃竹根的老菸斗,在桌面上敲了敲,一點暗紅的火在菸斗里燃起。他慢慢地吸了一口,青煙騰卷而起,模糊了年邁蒼老的面容。

    婁江心中一動。

    他聽閣主說過,陶長老年輕的時候鎮守不死城,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一批鎮守不死城的仙門弟子幾乎都殉道了……只有陶長老被一位師兄背回了山海閣。

    「長老,您看這個陣。」婁江岔開話題,指著放在第二個玉盒中的殘破萬象伏清陣,「立柱為眼,牽鎖為紋,懸鐘布呂。這中布陣風格,看起來像天工府的。難道魂絲這件事,和天工府有關?」


    陶長老磕了下菸斗,敲出點菸灰來。

    「不好說。」陶長老沉吟,「這件事細論算和天工府點淵源,但天工府到底有沒有人參與,不好說。」

    「什麼淵源?」婁江問。

    「三千五百六十年前,天工府除名了一位長老——就是那名殺神取靈,強煉邪兵的叛徒。」陶長老又吸了口煙,皺起眉,「他是天工府前所未有的天才,『立柱為眼,牽鎖為紋,懸鐘布呂,陣施天地』便是他提出的。他被天工府府主收為徒弟,待如親子,並把女兒許配給了他。但最後此人殺妻叛師,為世不容。當時所有仙門一同下令,將他從各洲洲志中刪去,正記野史,再無這人。」

    「這個人死了沒?」婁江反感地問。

    陶長老嗤笑一聲「就天工府那群夯貨,要是有把他殺了,何至於閉府避世三千年?那叛徒後來入大荒去了……這個陣法,看著有點當初那個天工府叛徒的意思。如果葛青真的見過他,回頭少不了要去天工府登門一次。這破事就讓閣主去頭疼吧。哼,回頭我非再罵閣主一頓不可,給你安排的都是什麼破任務,這不是誠心想害你送命嗎?」

    婁江滿頭冷汗,心說您就算沒有我這事,也隔三差五指著閣主鼻子罵啊,就別扯我當幌子了。

    他急忙岔開話題,問起另外一件事。

    「還有就是,關於……」婁江遲疑了一下,「關於太乙小師祖的事。」

    陶長老臉色微微一變,剛想說,這位貴客與你年紀相若,我看還是你去陪同吧……

    「……葛青任枎城城祝近四百餘年,他雖然心術不正,但修煉的天賦卻的確罕見,所學更是駁雜廣闊。便是我們山海閣一般的長老過來,都不一定能夠將他斬殺。然而,」婁江頓了頓,「那天,仇長老獨自一人中斷枎城的血祭,一個人破陣將葛青誅殺。可是,不論是之前還是此後,弟子留神細觀仇長老,他的修為確實只在明心期。弟子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陶長老鬆了口氣,慢悠悠地又抽了一口煙。

    「太乙小師祖啊,你小子就別管了。」陶長老慢悠悠地說,「這是人太乙的事,太乙貴客,你平時敬著點就是了。」

    婁江有中不妙的預感,他急忙起身,朝陶長老拱手「長老,弟子想起還需給閣主寫信匯報,這就先行告辭了。」

    「等等。」陶長老一菸斗敲在了他肩膀上,「閣主現在忙著百氏南伐,借道清洲的事呢,你少去煩他。」

    「借道清洲?」婁江大吃一驚,「閣主怎麼會同意?」

    「沒辦法,」陶長老嘆口氣,「百氏人傻錢多……給得太多了,閣主就同意了。」

    「……」婁江心想左少閣主這也算是子承父志了,「那,長老,弟子去修煉了!」

    「修煉多得是時間,過剛易折,勞逸結合方能長遠。」陶長老神情慈愛,「我看你小子平時在山海閣天天修煉,都快跟太乙宗的那群朽木一樣了。難得老朽在此,你別對自己苛求太過,去吧,去和少年人待一起!」

    婁江臉色大變「長老啊!那可是太乙小師祖,我只是區區一弟子,身份低微,讓我陪這中貴客,會讓太乙覺得我們山海閣不夠尊重他們的啊……最主要的是,長老,我覺得這不是勞逸結合,是前所未有的艱難險阻啊。」

    「少年人,不要怕路長道險,」陶長老用力地拍他肩膀,一掌把他拍了出去,「要多加鍛煉!」

    婁江踉蹌著在走廊上站住,淨室的房門在背後「啪」一聲,重重關上。

    風灌過來,鼓袖淒涼。

    ……………………

    「仇大少爺,真有你的啊。」

    左月生和陸淨瞅著船艙的方向,嘿嘿直笑。

    剛剛他們玩骰子,贏者喝酒,輸者貼紙,玩到一半,陶長老就過來了,說加他一個。

    幾名二世祖想著人多熱鬧,就答應了。結果,陶長老這老兒,仗著自己修為高耳音敏銳,聽骰辨點,在賭桌上大殺四方。左月生和陸淨暗中出千下絆子,可惜修為太低,功夫不濟,全都失手了。

    在被貼了兩張紙條後,原本有點懶洋洋的仇薄燈果斷地拉開了左月生,自己袖子一挽,親自搖盅。

    「你怎麼辦到的啊?」陸淨好奇地問仇薄燈。

    仇薄燈將四枚白石骰平排在桌上,笑吟吟地問「想知道?」

    左月生和陸淨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仇薄燈右手朝他們一攤「彩頭拿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陸淨嘟噥著,把兩瓶丹藥推向仇薄燈,這是他們三人先前私底下約好的,誰第一個讓陶老頭吃癟,誰贏走,「我怎麼覺得你跟左胖子學了一身雁過留毛的本事?」

    「陸十一我警告你啊!別血口噴人!」左月生不幹了,把幾枚蘊雷珠丟給仇薄燈,「什麼叫跟我學的雁過留毛?這丫的枎城剛一見面,就訛了我八萬兩黃金,心比我黑多了。」

    「過贊了過贊了。」

    仇薄燈把東西手下,然後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左月生和陸淨慢慢地睜大了眼。

    只見一個小小的木偶人順著桌布,從桌子底下爬了上來。約莫一掌來長,木質沉白,行動輕快輕便。到了桌上後,便去把大它數倍的酒罈穩穩地扛起,給仇薄燈面前空了的杯盞斟酒。

    「哇!!這是什麼!」陸淨驚嘆不已。

    酒入杯盞,漫漫而上,快至盞時,小木偶就停了下來,將酒罈直起,放到一邊。

    「看起來像是靈偶,據說取天冬的若木刻成人偶後,要是修為足夠高,就能賦予它靈智。不過,刻偶注靈的法子,好像很少有人會。」左月生好奇地伸手想去戳一下。

    仇薄燈用筆桿「啪」一聲敲掉他的手。

    「剛剛的棋子其實是四三雁行,不過被它在桌下動了手腳。」

    「真厲害啊,」左月生有點眼熱,躍躍欲試,「仇大少爺你這靈偶是哪來的啊?嘿嘿,要不,仇大少爺我們回頭一起去賭場吧?我知道哪裡的錢最多,你讓你的靈偶出千,我和陸淨給你打掩護,然後我們三個就可以一夜暴富了!」

    「天底下最大的賭場不就是你家的?」仇薄燈把小木偶收回袖子,「你出千贏自家的莊,不怕你爹抽死你?」

    「這個……」

    左月生想了想,覺得也是,無奈地放棄了這麼一大好生錢之道。

    一邊的陸淨突然發現有件事很奇怪……

    這些天來,仇大少爺什麼德行,陸十一也算是知道了個七七八八。這人在瑣碎小事上,動手能力差得令人髮指,又不知道是哪來的怪毛病,寧願頂著自個刨的一頭亂髮,也不願意讓別人幫他。

    「奇了怪了,」陸淨忍不住問,「今兒你頭髮怎麼是整齊的,誰給你梳的?」

    「我自己啊,」仇薄燈面不改色,「本少爺聰慧過人,區區梳頭小事,一學就會。」

    左月生和陸淨一起「呸!」。

    「貓膩!」左月生斬釘截鐵。

    「肯定有貓膩!」陸淨言辭鑿鑿,「說不定……」

    「聽。」仇薄燈打斷他們,「你們聽,下面有聲音。」

    「仇大少爺,您轉移話題過於生硬了啊。」陸淨嚷嚷,「起承轉合,您連個承都沒有,直接就拗過去了……」

    陸淨還要再叨叨,左月生拽了他一下。

    「等一下,好像……」左月生支起耳朵,「好像下面真的有人在唱什麼……」

    陸淨一愣,心說不會吧?

    且不提他們是在天上,底下的人唱歌得唱得多撕心裂肺,才能被他們聽到。單就說現在瘴月未過,四下還是濃瘴呢!他們能離開,那是因為陶長老修為高深,在天雪舟上附了一層清罩,把瘴霧驅逐了。

    那飛舟底下,又是什麼傢伙跑到瘴霧裡來唱歌?

    有病吧這是。

    陸淨滿腹狐疑,凝神細聽,天雪舟沒有辜負它的名字,飛行時像片雪般靜默無聲。搖盅賭骰聲一聽,就剩下天高地遠的空曠,風聲絲絲縷縷,如水經冰下……竟然真的有歌聲!仿佛是從地面一路扶搖直上的歌聲!

    「傻傻傻,瘋瘋瘋,似假還真潛夔龍。」

    仇薄燈分辨著唱詞,眉微微皺了一下,不易察覺地摸了一下自己左手腕上的夔龍鐲。

    「走走走,休休休……」左月生分辨得比他費力些,但也分辨了出來,「似夢非夢轉頭空。」

    「怎麼你們都能聽清楚?」陸淨再一次有了中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傻子的錯覺,偷偷運起靈氣,附著在耳朵上,非要跟著聽清後面一句不可。

    靈氣剛一附上,世界的聲音驟然清晰。

    下一刻——

    「救命啊啊啊!!!」

    一道破釜沉舟,壯士斷腕般的哀嚎沖天而上,聲音之大嚎叫之悽厲,震得甲板另一邊改袖子的葉倉一針捅進了指頭裡,船艙里磨磨蹭蹭的婁江「咻」一聲躥了上來,房間裡裝傷風畏寒的陶長老一菸頭敲手背上。

    「——天上的施主們!貧僧!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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