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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斬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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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第一百七十二章斬魔  爹娘盼我肩挑天

    巨魔神恍惚失神的片刻,  金身佛陀便已經再度獅吼。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金身佛陀身上燃起了大明之火,他右足踏地,石彈一樣彈起,  橫撞向巨魔神。大明之火落到鎧甲上,就連曾經的黃帝如今的巨魔神都感到了一絲無法忍受的劇痛。祂怒吼著,震開圍攻自己左肩的螻蟻,  自後背拔出一柄巨劍。

    闊斧拔出的瞬間,天地鐘響。

    鐘聲自天池山傳來。

    一柱香的時間過了。

    天池山上,  老天工大喝一聲,以血斧頓地。

    斧落雷鳴。

    八十一座高爐同時噴出一道奪目的赤金火焰。就像一朵怒放的金菊,  倒卷向天池山。明堂之中,升起了一團彗星般的火焰,  直向雲天。

    也就是在那火升起的瞬間,  不需要再坐鎮城池的左月生猛然睜眼,  反握陌刀,  撲向城外。

    星表啟動的光,  照亮梅城外的曠野。

    照亮這一個該留在史書的瞬間

    金身佛陀橫臂擋於胸前,身上燃著大明火焰;青年道士手握星盤,  屈膝展臂,懸停在半空,  指尖拉出一條血線;玄武法相踏浪昂首,法相虛影中,有魁梧的身影拖一人高的陌刀,旋身劈砍。

    佛宗,  不渡和尚。

    鬼谷,半算子。

    山海閣,左月生。

    曾經的少年們,  在今夜接過父輩肩上的擔子,要去完成比父輩當年更艱巨更不可能實現的偉業——

    斬魔!

    ……………………………………

    陸淨永遠記得十二年前的那種無力感。

    燭南大劫的時候,他只能在城牆上狂奔,只能一次又一次拋出繩索,連有妖鬼爬上來,都不能去斬殺,去救那些被啃噬的海民。晦明夜分的時候,他只能跟著不渡和尚還有半算子,乘舟飛行,做些敲鑼打鼓,聚眾喧譁的勾當。

    他以為自己很努力了。

    可等到千里大陣啟動,殺陣瀰漫,日月被遮擋,不渡和尚好歹能化身佛陀,率領佛宗眾僧,去擋一擋天神,而他呢?他還是只能像個孩子一樣,紅著眼眶,站在被保護的地方。

    看著一起喝酒一起登枎木,一起胡鬧的朋友,平靜地走下雲中城,變成了引動天下的神君。看著很多很多人,好的壞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在面前成片成片地倒下……那種滋味,太難受了。

    難受到,陸淨這一輩子,都不想體驗第三次。

    比起站在安全的地方,看別人在面前死去,他更寧願先一步,死在所有人之前。

    這無關勇敢,無關犧牲。

    只是他覺得自己背負不起那種……那種愧疚。那種深夜人靜的時候,猛然驚醒,眼前都是血淋淋的屍體,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的愧疚。他既然不想做被留下的那個,就只能卑鄙地做把人留下的那個。

    ——至少在把婁江推開的一刻,他是這麼想的。

    「陸十一!」

    婁江暴怒的大吼在背後傳來。

    陸淨在曾經的玄帝全力一擊幾乎無可匹敵的威勢下動彈不得,一邊心說對不起了,婁媽子,一邊奮力抬起雙手。雙臂寸寸爆開,血花飈濺間,白骨可見的手中分別各握一根流光溢彩的孔雀翎。

    留守鶴城的人手並不多。

    又或者說,鶴城,本就是他們為御獸宗,為大荒設置的一個誘餌。

    目的是避免大荒集中全力,破壞梅城星表的啟動。

    仙與神之間的鴻溝太大太大了,逞論入大荒的還有兩位曾經的五方上帝。如果祂們聚集起來,合攻一城,那麼城池必破無疑。

    西洲龍穴中最關鍵的兩處梅城和鶴城。

    大荒雖然不知道神君想以什麼方法將萬年前的「周髀定天」重啟,並進一步徹底結束人間與幽冥的紛爭,卻能猜到,這兩座城,會是仇薄燈計劃里極為關鍵的一環。入荒的黃帝和玄帝,就算明知其中有詐,也只能各選其一加以破壞。

    一旦帝分兩端,有不渡和尚這尊貨真價實的佛陀在場,有鬼谷的鼎力相助,有玄武和天工府傾力出手,那麼斬魔的雖好比巨蟒吞象,卻未必沒有一線成功的機會。

    相比之下,鶴城這邊的力量就十分有限了。

    一位青劍婁江,一位毒修陸淨。

    能營造出齊頭並進假象,全靠城中心的那個自始至終毫無動靜的木繭——陸淨不知道仇薄燈派葉倉來鶴城,用意是不是就在此處,也不知道,真相是不是就像他和婁江這些日子猜測的那樣。

    他只知道,自己這兩支孔雀翎發射出去,就算是魔神也要負傷!

    「老子就算是螻蟻,今天也非得給你咬下一口肉——」陸淨扭曲著臉,在劈天砸落的漆黑長劍下,咆哮起來,雙臂一振,兩枚孔雀翎在半空中劃出兩道無與倫比的美麗弧線,然後陡然炸開,「去死吧!」

    靛青,深碧,金黃……

    華彩的光芒如孔雀展尾。

    巨魔神相吃痛大吼,帶有百獸浮雕的鎧甲立刻被灼燒出一個個大窟窿。

    陸淨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暢快的微笑。

    誰說毒藥為小道?誰說暗器是取巧?

    天底下,有幾個修那大道的劍修刀客,能夠像他這般,一擊破了昔日上帝的防禦?……婁媽子,抓住時機啊!

    婁江沒有辜負陸淨這拼著在巨魔神全力一擊下,捨命出擊製造出的機會。

    三十六柄青劍呼嘯而過。

    嘮嘮叨叨的婁媽子沒有拖泥帶水,沒有像話本雜說里那些氣死人不償命的大俠,放著好友拼死爭取出的機會不顧,撲上來非要抱著好友替他擋刀,讓好友走得死不瞑目。他冷靜到近乎冷酷,果決在第一時間,駕馭飛劍,沖向巨魔神相。

    三十六柄飛劍釘進巨魔神相被孔雀翎腐蝕出的空處,與此同時,婁江一躍而起,以身去撞正在下落的漆黑長劍劍柄。

    他是山海閣的第一天才,是即舟子顏之後,山海閣最優秀的弟子。

    他十六歲就獨自執行各種任務。

    沉著,穩重,果決……這些都是長老們對他的一貫評語,除了在紈絝聚首後,每每總是被氣得腦門青筋直蹦外,他就從未有過什麼驚惶失措,亂了手腳的時候。

    什麼哭嚎眼淚都是沒用的。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儘自己所能地讓陸淨活下來。

    不撲上去替陸淨擋劍是因為那種做法愚蠢至極,且毫無用處。真正行之有效的辦法,是三十六柄飛劍擊傷巨魔神,爭取到祂進攻凝滯的時機,撞偏漆黑長劍落下的方向——他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能將漆黑長劍直接撞脫,但只要偏開一點!一點點!陸淨就能在玄帝劍下活下來!

    咚!

    沉重的漆黑長劍落下。

    鶴城外的琉璃海被這一劍直接分成兩半,海中憑空多了一條巨大的深淵,海水凝滯在半空中,久久不能落下。

    兩條胳膊都被血染紅的陸淨翻滾著,摔在另一邊的海面上,還沒來得及喘息,後衣服領就被人一把揪住。

    婁江提著他,踩著一柄呼嘯回來的飛劍,急速向左側飛去。

    他們剛一離開方才的海面,整個琉璃灣就沸騰了起來。更準確一點說,是整個琉璃灣就被暴怒的巨魔神一拳砸得沖向天空。整片海,變成了街邊糖炒栗子的沙子,被高高揚起。婁江和陸淨,正好迎面遇上了翻卷向下的潮頭。

    飛劍頓時就被潮頭砸得向後倒飛。

    與此同時,背後一股狂風襲來,被不放在眼中的螻蟻傷到的巨魔神已經徹底發狂。不顧還有三十五柄飛劍深深釘在體內,揮動仿佛能劈開天地的漆黑長劍,要把這兩隻狂妄的螻蟻砸成粉碎。

    鉞刃未至,刀風已到。

    狂風倒海中,陸淨腦海中先是掠過一個念頭……到頭來竟然還是跟個爺們一起死,隨後便是這輩子沒白認識婁江這麼個朋友。

    也沒白活。


    陸家幼子從此以後在史書上,也能堂堂正正留下輝煌的一筆,寫他某年某月某日,以血肉之軀,迎戰魔神,重創魔神,殉道而死。跟所有輝煌的名字並列在一起……他讀過那麼多豪俠英雄的傳奇,終於自己也能變成他人口中的傳奇。

    「娘,孩兒也照亮了很多人。」

    他喃喃自語。

    他這顆星星,很亮很亮,發出的光,照亮了很大一片地方。

    是一顆能被人看到的星星。

    「娘看到了。」

    昏暗裡,有一道溫柔的嗓音,這樣輕輕回答。

    陸淨的思緒一下子凍結了,凝固了。

    他一時以為,自己在臨死前出現了幻聽,又或者,乾脆他已經死了。否則,否則怎麼會聽到這道這麼熟悉的聲音?

    「娘的小十一長大啦,」水藍衣裙的女子輕輕地笑笑,將自己的兒子半攬在懷中,就像他還是當初那個躺在自己腿上撒嬌耍無賴的孩子。她衣袂飄搖,伸出一隻瑩白虛幻的手,按向落下的斧刃,「娘都看到了。」

    「娘。」

    陸十一眼眶通紅,聲音都啞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甚至連伸手去摸一摸都不敢,生怕這只是個幻覺,只是個思念過度的錯夢,就像過去的很多很多個夜晚一樣。

    「別再怨你爹了,是娘對不起他。」

    面容溫婉的女子一手按住劍刃,一手將一枚青金古牌放進陸淨懷中。

    「去吧,拿著這個,去喚醒城中那位。」

    她眷戀地摸了摸陸淨的頭頂,將他和婁江一起,輕輕推了出去。

    「娘的十一啊……」

    「是顆很耀眼耀眼的星星。」

    「娘真高興啊。」

    她輕輕微笑著,飄身而起,迎向那引海動山的巨魔神。

    飛落向鶴城的過程中,婁江努力回頭向後看。

    只見那位死去已有近三十年的藥穀穀主夫人,舉止溫婉,本是再標準不過的正道弟子。如今卻不知為何,保持在一個介乎神鬼之間的狀態,起手間,竟然能與昔日的一方上帝勉強相抗衡。

    數息之間,婁江忽想起,曾聽陸淨說過,他見過母親的魂魄。

    ……在瘴霧裡,我見到過。

    陸十一斬釘截鐵地說我絕對不會認錯。

    可為什麼藥穀穀主夫人死後,能夠維持魂魄不喪失靈智,不成為無相的死魂?

    這儼然違背了古往今來的規律。

    婁江不知道答案。

    裙裾飄搖,藍裙女子虛幻的身形進退詭異,與巨魔神相交手一次,身形就模糊一分。她恍若不覺,只是一次又一次,以與慣常作風完全不同的狠辣果決,將巨魔神相拖纏在原地,不讓祂騰手去傷害自己的孩子。

    ……所有人都不知道,約莫二十六年前,藥穀穀主也曾像個瘋子,不顧一切,一次又一次,闖入大荒,去找一抹死魂。

    或許是因為經歷與求索太過相似,在大荒中,那位蒼白孤冷的十巫之首,罕見地出手幫了他們一把,給了他們兩個選擇……要麼重返人間,要麼留守幽寒。前者,能有十年時間,後者可得永延。

    她想看孩子們長大,便在生與死的邊界,選擇了與夫君告別。

    夫君流著淚,說荒瘴寒苦,你要保重。

    死生相隔,多是悵然。

    唯一值得欣喜的,便是看著自己的孩子們,一天一天,都長成了一個個正直的,勇敢的人,都成了在黑夜中能夠照亮一方的星辰。

    她,她的夫君,藥谷,都欠了天道一份恩情。

    這份恩情,今天該還上了。

    背後,傳來陣陣悶雷般的搏殺聲,琉璃海沸沸騰騰,起起落落。

    陸淨落到地面上,滿是鮮血的雙手死死地握著那枚青金色的令牌,紅著眼眶向鶴城正中心的那個巨大木繭跑去。冷風吹動他的衣袖,風中隱隱約約,還有很久很久以前的讀書聲……坐在明淨紗窗旁研磨的女人,站在庭院中調整劍樁的男人。

    扎著兩個小髮髻的孩子,一蹦一跳,踩著石階板上的光斑,跑遠。

    阿娘教我讀詩書,

    阿爹教我習刀劍。

    爹娘盼我早成人,

    爹娘盼我肩挑天……

    清脆的童聲遠去了,短暫的童年也遠去了,只有爹娘的期盼長長久久地留了下來,貫穿一個孩子,從總角走向成年。

    可是,這麼說,這麼想,這麼盼的爹娘,怎麼到最後,總是恨不得連魂魄都來替孩子,撐一片天?

    留守鶴城中太乙柳師弟和剛剛甦醒不久的鹿蕭蕭迎了上來。他們修為在巨魔神相這種層次前實在不夠看,又隔得遠,別說聽見了,就連剛剛的戰局都沒看清。只是看見海浪翻落,城外的琉璃灣上,就多了一個身穿水藍長裙的女人。

    想問些什麼,看見陸淨和婁江臉色不對,也就閉嘴沒有開口。

    陸淨落到巨大的木繭前,手中死死握著的青金令牌,自動飛起,化作一道流光,沒進木繭。

    一股清氣平地旋了起來,像龍捲風一樣。

    清氣旋起的瞬間,背後傳開尖銳的爆裂聲,婁江看見陸淨渾身陡然一震。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死死地咬牙,盯著地面,臉上的肌肉跳動著,抽搐著,脖頸上青筋暴起。卻一直到最後也沒有轉身。

    ……也許,他其實沒有真正長大。

    還是那個呆若木雞,站在血腥沖天的房間裡,被父親捂住眼睛的孩子。

    他不敢回頭。

    不敢去看那個場面。

    墜魔的玄帝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種危險,踏過對祂而言瓢水般的琉璃海,急速奔向鶴城。高高躍起,劈下足以開天的一劍。

    點點青金的流光,自地騰空,迎上那落下的黑紅。

    悶雷大作。

    一刀一劍相撞,各自倒退。

    恰若十二年前的一幕。

    「果然……」

    婁江抬頭,看著青圭色廣袖紛揚拂開,一步步走上高空的人,喃喃自語。

    枎城,有可能歷劫成為第二株扶桑的銀枎……天生的祝師……廢話,能不是天生祝師嗎?這天底下,還有誰比曾經的青帝更得草木的親善?

    而一邊的柳師弟和鹿蕭蕭已經徹底傻了。

    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走上高空,垂眼按刀,尊貴冷厲的青帝,怎麼也沒辦法將他同往日木著臉,給他們收拾爛攤子的葉倉師兄聯繫起來。

    「又是你。」

    巨魔神相一伸手,握住倒飛的玄帝劍,聲音怨毒。

    十二年前,就是青帝一刀讓祂元氣大傷。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誰也沒有廢話,青刀黑劍,直接在天空中炸成一片肉眼難以分辨的流光。

    與此同時,一團流星般的金光,從梅城方向升起,落到天空中,精準地落在那由群星組成的盤天巨龍的龍眼中。

    龍星紀時,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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