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失眠了(1 / 1)
這是徐青蓮第三次來看自己的兒子易旭山,第一次是在他被救了住院,第二次是他裝義眼,這第三次就是董佳慧逃出脅迫了安瀾一事之後。
易旭山知道自己讓母親很失望,所以住院後母親沒來看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別說母親不來,就是邵含煙也極少來。
所以,當徐青蓮出現在他病房時他才大吃一驚,看著徐青蓮花白的頭髮用顫抖的聲音喊著:「媽。洽」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響徹在易旭山的病房裡。
情緒激動的徐青蓮用盡了力道,不僅把易旭山的臉打得略微有些紅腫,就連她自己的手都打得有些顫抖鈐。
易旭山用手捂住臉不敢吱聲,只當是母親還在因為自己最終栽在董佳慧那女人手裡生氣,於是就默默的承受著,想著母親打一耳光能出出氣也好。
徐青蓮待手不那麼顫抖了才指著易旭山怒罵著:「都是你,當初讓你跟那女人斷了關係死活不聽,現在不僅害了你自己,還差點害了你的孫子。」
「我孫子?」易旭山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母親說的孫子應該是安瀾肚子裡懷著的孩子,於是趕緊追問著:「媽,顧安瀾怎麼了?」
「怎麼了?」徐青蓮怒目瞪著他:「董佳慧逃跑了,去三醫院找到安瀾,差點讓安瀾流產,這都是你做的好事!」
「......」
這一下易旭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董佳慧一條獨腿逃出去他有什麼辦法呢?
徐青蓮見兒子不啃聲,這才嘆著氣說:「你這是造什麼孽了?好好的一個含煙不珍惜,那些年讓你跟那女人斷了,你就把她弄到加拿大去藏起來,還騙我跟你爸說已經斷了,你自以為很聰明,結果呢?你的聰明為你帶來了什麼?」
「......」
易旭山依然低著頭不啃聲,默默的聽著母親的指責,那些過往的歷史,他現在每每想起也覺得無比的荒唐。
想著每年暑假藉口去加拿大出差帶水寒去多倫多跟董佳慧約會就好愚蠢,當時怎麼就那麼相信她,甚至不顧一切的想要對她好呢?
「你就是豬油蒙了心,」徐青蓮失望之極的搖著頭說:「你這一輩子,事業倒是經營得風生水起的,可你的感情呢?家庭呢?你還真以為你腳踏兩隻船能一直平穩的駛向彼岸?如果不是邵家老爺子和你父親壓著,含煙早在十五六年前就跟你離婚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易旭山不啃聲,因為母親說的全都是事實。
十六年前,水寒被邵含煙關到易家大院枯井裡的事情徹底的激怒了他,當時也讓兩家的老人震驚了。
而那一次,所有的人都苛責邵含煙,說她心腸太狠了,居然對一個孩子下得了那樣的狠心,不管怎麼說,孩子是沒有錯的。
而正是那一次,邵含煙正式跟他提出離婚,說她心腸的確是狠毒,但是狠毒的心腸也是被逼出來的,誰樂意整天看見一個野種在自己跟前晃來晃去的,在外邊還得隱忍著說這是自己生的兒子?
那一次邵含煙鬧離婚鬧得很大,甚至搬回娘家去住了近一個月,而他的父親和母親也狠狠責罵了他,同時還去邵家跟邵家老爺子說好話,並且勒令他親自去邵家接邵含煙回來。
那一個月,他不知道去了邵家多少次,好說歹說,最終以把易水寒送走為條件,邵含煙才勉強答應回易家來繼續跟他過日子的。
其實剛把易水寒送走那幾年,邵含煙和他的關係並不那麼融洽,一直都是磕磕碰碰的,而邵含煙雖然沒有再提離婚,不過跟他卻一直都是貌合神離的。
而他們倆的關係真正好起來,還是六年前易水寒在多倫多出事了,而正是那一次的出事才讓他們知道水寒並不是董佳慧生的,而是邵含煙生的,曾經那個以為死了的孩子。
或許是看著孩子還活著的份上,或許是想給失而復得的孩子一個溫馨的家,六年前到去年水寒結婚,他和邵含煙這五年的夫妻關係還算得上比較融洽。
然而去年後,隨著董佳慧從多倫多回來,隨著水寒的婚事等問題一些列展開,他和邵含煙的婚姻關係再度緊張起來,而邵含煙也在時隔十五年後再度提出要跟他離婚。
徐青蓮見兒子不啃聲,到底是做母親的心疼自己的孩子,於是就用嘆著氣說:「現在你出事了,邵家老爺子也還健在,含煙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你提離婚一事,但是......如果你以後出來對她還是不好......」
「我以後一定會對她好的,」易旭山望著自己的母親像是保證著的說:「媽,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豬油蒙心了,從此以後,我的生命中除了她再也沒別的女人了,任何女人我都不會多看一眼了,我一定一心一意的待她,真心實意的待她,把曾經虧欠她的全部都彌補給她,加倍的補償她。」
徐青蓮聽了這話才稍微欣慰一點點,然後又說:「還有,水寒跟安瀾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插手了,水寒他要入贅就讓他入贅吧,怎麼著都好,反正他生的孩子也不會都姓秦,還是有姓易的,再說了,秦沁一也不容易,嫁個丈夫呢還背叛她,生了一個孩子還跟丈夫姓了顧,現在她想留個孩子繼承秦家的產業也沒什麼錯,你的產業那麼大了,沒必要再添一個沁園進來不是?」
易旭山就低著頭不啃聲了,或許是這一次的事件給他的打擊太大,或許是近一段時間在醫院裡閒著無事開始不斷的反省,他逐漸的醒悟過來,曾經的自己,的確是有很多地方做得非常的不妥,包括那一次對秦沁一的羞辱。
「好了,你明天就要移送到看守所去了,」徐青蓮嘆息著搖搖頭道:「你進了看守所後我們就不能探望了,好在律師說會督促法院儘快開庭,至於結果會怎樣,誰也無法預料,可不管怎樣,結果也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徐青蓮說完這話轉身就走,易旭山這才趕緊問了句:「那個,含煙今天會來嗎?」
他明天就要送到看守所去了,在看守所里除了律師親人是不能探望的,而他不知道要在看守所呆多久,所以就寄希望能在進看守所之前再見一眼自己的妻子。
徐青蓮走到門口才回過頭來看著他說:「我不知道,含煙現在一般都是上午在家,吃了午飯後她就去茶葉店了,一般會忙到晚上六七點才回來,律師應該會通知她你明天送看守所的事情,至於她要不要來,那就看她對你還有多少情意了。」
易旭山不再說話了,因為母親字字句句在理,他無言以對。
徐青蓮說完這句也走出了警察看守著的病房門,她都快奔八十的人了,因為兒子的事情,最近也快把心都給操碎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這一大把年紀,不想再為兒孫操心了,媳婦要來看兒子也好,不來看兒子也罷,她都不打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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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安瀾在沁園裡散步,沿著韻苑到沁園的石子路慢慢的走著,還不到七點,天並沒有完全黑,西方的霞光還依依不捨的留戀著不肯散去。
前天她在醫院被董佳慧挾持一事不知道怎麼傳到了易家,然後昨天下午奶奶一通電話把他們倆叫了回去。
昨天跟易水寒回易家大院時安瀾心裡想著的還是奶奶估計是好久沒見到她了,這想曾孫子想得厲害,所以就特地讓她們倆回去,昨天畢竟是星期天。
可誰知道,回到易家大院,徐青蓮在對她一番驅寒溫暖之後,即刻就對易水寒嚴厲起來,先是一番義正言辭的教育,然後就說到了易家的家法。
徐青蓮對易水寒說:「你爺爺不在了,你父親進看守所了,但是不代表易家的家法就不存在了,雖然你入贅到顧家去了,可你依然還是易家的人,所以這家法伺候你是免不了的。」
易水寒沒有啃聲,安瀾還沒弄明白,易語嫣已經遞上了鞭子,她當時睜大眼睛,然後就看著徐青蓮舉起鞭子抽打易水寒的背。
雖然說徐青蓮是七十八歲的老太太,力氣並不是很大了,但是那是皮鞭啊,而且現在是九月,天氣好熱,當時易水寒就穿了件襯衣。
三鞭子下去,易水寒的襯衣就被打破了,然後背上隱隱約約的有血跡,要說不痛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一直咬牙忍著。
好在徐青蓮也只打了他三鞭子,然後易語嫣找來了紅花油給他背上塗抹著,因為紅花油氣味有些沖,易水寒不讓安瀾幫忙,就讓易語嫣給塗上的。
對於老太太的突然發威,安瀾不敢說半個字,雖然非常的心疼易水寒,可老太太畢竟是易水寒的奶奶,她要打她的孫子,她這個當孫媳婦的也沒有權利去攔著。
老太太打累了,最終回房間去休息了。
而易水寒因為背上擦了藥油也趴到床上去了,易語嫣這才對安瀾說:「奶奶估計是因為我爸的事情受刺激了,所以才會對二哥如此的嚴厲,她這是怕歷史重演呢。」
安瀾聽了這話一頭霧水,趕緊低聲的說:「挾持我的人是董佳慧又不是凌雨薇,這和你父親跟董佳慧的事情不能相提並論吧?」
易語嫣就笑著說:「我奶奶這年齡不是大了嗎?我猜她打二哥時完全是當成在打我爸呢,不過好在她勁小,那三鞭子也就只傷了二哥的皮沒傷到二哥的骨,否則二哥這一頓的確是挨得有些冤了。」
安瀾就撇撇嘴,雖然只是傷到皮,可皮開血出的,看上去也還是好痛,她又不好在易語嫣面前說老太太,只能寄希望易家的藥油效果不錯,能讓他背上的傷快點結巴才是。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太太才飯桌上才說,她之所以生這麼大氣,是因為易水寒太過粗心大意了。
「作為一個男人,連自己懷孕的老婆都保護不好,這是失職,你入贅到顧家,人家顧家把你當寶貝不打你,但是我們易家卻不能慣著你,不打你你不長記性,以後不知道把老婆孩子放在第一位。」
雖然說易家老太太這有點借題發揮的意思,但是不得不說她的話很在理,一個男人如果連老婆孩子都保護不好,也的確有些失職。
好在易水寒對老太太的三鞭子沒有任何的怨言,昨晚在易家大院吃了晚飯回的沁園,對於他挨打一事沒有再提起,就好似不存在一般。
不過昨晚他卻是不能再躺著把安瀾擁在懷裡睡覺了,只能趴在床上睡,而他這樣趴著讓他自己和安瀾都沒有睡好。
「,」早上出門前他這樣對安瀾說:「看來趴著睡真的不適合我。」
「我沒趴著也沒睡好,」安瀾如實的說:「躺著側著都不好睡,我昨晚還想陪你趴著呢,可我這麼大肚子不能趴。」
易水寒就笑,伸手把她攬進懷裡,薄唇在她的唇瓣上吻一下才湊到她耳邊說:「你是因為沒有躺在我懷裡,而我是因為沒有擁抱著你,所以我們倆都失眠了。」
「那怎麼辦?」安瀾不由得緊張起來:「我還跟媽說了要陪她去德國的呢,而你又不能去德國。」
「我不知道,」易水寒悶悶的說:「到時候估計只有涼拌了。」
安瀾想到易水寒早上那悶悶的表情都好笑,肚子裡的小寶寶卻在這時狠狠的踢了她一腳,顯然為她只想著老公沒想著他們不滿。
安瀾回過神來,低頭看著自己隆起的小腹,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笑意,手輕輕的覆蓋上去,象徵性的拍了拍:「不要鬧脾氣哦,我們很快就要和爸爸分開了,到時候想看爸爸估計都要一段時間呢。」
不知道肚子裡的寶寶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總之她這句話說完後,原本在她肚子裡鬧騰的寶寶終於是安靜下來了,不再踢她的肚皮。
安瀾滿足的嘆息一聲,慢慢的走到清苑門口,雖然母親住院去了,可蔡素芬現在住這裡,所以清苑依然乾淨得一塵不染的。
她在門口換了雙拖鞋走進去,打算去母親的書房幫母親找一本書明天帶給她,沒想到剛進門,電梯突然就響了。
她微微一愣,然後走到老式的電話機邊拿起話筒,剛『餵』一聲,一聲的聲音就傳來了:「安瀾,吃過飯了嗎?」
「嗯,已經吃過了,」安瀾應著這句時還點了下頭,然後追問了句:「你呢?吃了嗎?」
「還沒,」易水寒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落寞,好似個沒人關懷的孩子。
安瀾當即就有些不悅的喊著:「易水寒,你多大個人了?什麼時候該吃飯不知道嗎?能不能不要忙起工作來連時間都不記得了?」
真是的,每次都是這樣,都跟他說多少回了,工作是重要,但是身體比工作更重要,吃了飯再工作不行啊?
電話那邊沉默,安瀾忍不住就又說:「好了,趕緊去吃飯,把手裡的工作先放下,吃完飯再做!」
對她如此嚴厲的要求,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易水寒可憐兮兮的聲音:「安瀾,我想跟你一起吃飯。」
安瀾聽了這話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就道:「易水寒,你是小孩子嗎?還撒嬌?害不害羞?」
「跟老婆撒嬌害什麼羞?」電話那邊的易水寒一點也不覺得羞恥。
安瀾聽了這話就笑了起來,一手拿著話筒一手去摸著電話機旁綠色盆栽里的葉子,嘴裡卻好笑的道:「易水寒小朋友,你在公司,我在家裡呢,你想要跟我一起吃飯就得下班後就老老實實的回家來,而不是在公司加班,既然在加班,就別想老婆陪你吃飯。」
「可我一個人吃飯沒胃口,」易水寒略帶委屈的聲音傳來:「中午我在公司吃的,秘書給我訂的蜜坊的商務套餐,明明是很營養的飯菜,可一個人吃就是沒有任何的味道。」
「呵呵呵,」安瀾聽了這話不由得笑出聲來,手裡攪動著話筒線開玩笑的道:「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到公司來陪你吃飯?」
電話里即刻傳來易水寒拒絕的聲音:「那怎麼行?你還懷著我們的寶寶呢。」
「那不就得了?」安瀾在這邊白了一眼,也忘記了易水寒根本看不見,於是又嚴肅的道:「好了,別說那麼多了,趕緊去吃飯,吃了飯早點忙完工作就回來陪我和寶寶。」
「嗯,我馬上就去吃,」易水寒的聲音繼續傳來,「不過還是要你和寶寶陪著我吃才有食慾。」
安瀾只覺得他的聲音好似有些近了,不像是通過手機的話筒傳來的,好似直接飄到耳朵里來的,好似他人就近在咫尺一般。
於是她就笑著說:「得了,易水寒小朋友,別撒嬌了,趕緊去吃飯吧。」
「好,那你跟寶寶陪我!」這一聲再次從空中飄到耳朵里,安瀾稍微一愣,回頭,這才發現他人已經到跟前了,而他的手裡還拿著手機。
安瀾略微有些錯愕的看著他,明明剛剛還在電話里跟他說話,這轉眼間就站在她面前,的確是讓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嚇傻啦?」易水寒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這才笑著問:「怎麼,不歡迎我回來吃飯?」
安瀾用手使勁的捏了捏他的臉頰,聽見他呼痛才鬆開,然後雙手叉腰,怒目一瞪:「好啊,你耍著我玩兒呢?」
易水寒就笑,趕緊把她叉在腰上的手拉開,把她擁進懷裡低聲的道:「沒有你在身邊,我是真沒什麼食慾,所以下班就抓緊時間忙工作,這不,忙完就直接開車回來了。」
「那你還是沒吃飯?」安瀾瞪著他。
易水寒像個孩子似的老老實實的點頭:「他的確是沒吃飯,因為趕著回來陪她吃,誰知道路上有些塞車,所以就遲了。」
安瀾輕嘆一聲,這才拉了他的手朝門口走:「好吧,拿你沒辦法,現在我和倆孩子陪你去吃飯,希望有食慾的你能多吃點。」
他就低頭在她的唇瓣上輕輕的吻了下,然後牽了她的手一起朝韻苑走去,他相信只要有她在身邊,無論什麼樣的飯菜都會有食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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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的加更在周四,也就是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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