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發(1 / 1)
劉武這個人身材魁梧,站在那裡像一座小鐵塔,看不出心思卻細地很,保護欲爆棚。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沿途蕭暥是吃夠了苦頭,半點自由都沒有,這讓他深信不疑,劉武絕對是在保護監視他。
目光片刻不離,油鹽不進,盡忠職守,連上個茅房都能跟著,簡直把他當做偷來的小媳婦了
蕭暥本打算快馬加鞭回大梁,這樣一來就變成了一天狂奔上百里,只在清遠縣稍停了一下,把任命書扔給了高嚴,丟下一臉震驚懵逼的高縣令,一溜煙跑了。
這樣沒命狂奔的結果就是,只用了三天就到了大梁城下。
寒霧薄暮中,城門已經關了。
大梁城門卯時開,酉初閉,閉門後任何人不得出入,這是原主定的規矩,蕭暥也不好破了自己立的規矩。所以他們住進了城外一家客棧。
蕭暥「劉將軍劉兄」
劉武「什麼事」
蕭暥戳了戳他,「我到大梁了,你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不行,將軍的命令,我要看到你進城才走。」
蕭暥朝天翻了個白眼,對夥計道,「給我來點羊肉小酒。酒要溫,羊排要外焦里嫩。」然後在火盆邊找了個溫暖舒適的位置坐下。
劉武跟著一言不發地把錢付了。
客棧的飯堂里已經坐了不少人,往來商賈,附近郡縣的鄉人,都是打算吃飽了休息一晚明早進城。
有些個賣泥人竹馬的小販兒在食客間來去穿梭,兜售一些小玩意兒。
蕭暥以往出去旅遊,到了一個地方就喜歡在當地特色的小飯館裡吃點特色菜,和老闆娘聊聊天,再買點特產帶回去送人。
當那買泥人竹馬的小販走近了,他就逮著機會跟他們閒聊起來。
這是一對姐弟,姐姐看起來十一二歲,弟弟還要小一點,靦腆拽著姐姐的衣角。
「這小竹馬削得好,是你自己做的」
小姑娘搖頭,「姥姥做的。姥姥的手可巧了。」
「那你們爹娘呢」
「阿爹前年打仗再也沒有回來,阿娘不久前生病,也不在了。」小姑娘低聲道。
蕭暥見他們身世可憐,掏錢買了只竹馬。
「哥哥,錢給多了。」小姑娘慌忙推拒。
「餘下的錢給姥姥買點好吃的。」蕭暥溫和道。
小姑娘一詫,趕忙拉著弟弟就要叩謝。
蕭暥忙伸手去攙,有點哭笑不得,不就是多付了點錢,不至於吧。
小姑娘眼淚忽然就涌了出來,「姥姥眼睛快看不見了,這錢正好能給她抓幾幅藥材。」
蕭暥伸手擦了擦那張小花臉,溫言道,「不哭了啊。」說著又塞給她一些銀錢,「給姥姥找家好一點的藥鋪。」
他這一路的折騰,妝也掉得差不多了,頂著這幅模樣,再溫言軟語地說話,都要柔化了。
「這小竹馬做的真是好,以後我還來找你買東西。」
「真的嗎」那小姑娘臉紅撲撲的,像只小蘋果。
臨走前還不忘戀戀不捨回頭看向蕭暥,細聲細氣道,「哥哥人長得好看,心腸也好,會有福報的。」
「喜歡上你了啊」劉武拖著調子看著姐弟兩的背影對蕭暥道。
「這孩子挺可憐的。」
劉武悶嗯了聲,壓低嗓音問「你真是蕭暥」
蕭暥把杯子裡最後一點酒喝了,道「那你覺得我該是怎麼樣的」
劉武搖頭,「想不出來。」
然後他皺起眉,按住了蕭暥拿著酒杯的手「天下只知道,你這隻手殺皇后害皇子,夷鄭國舅三族,大梁城流血夜,株連無數,怎麼著也不該是這個模樣。」
但這隻手看起來太乾淨,明明血跡斑斑卻看起來冰清玉潤,尤其是剛才給小姑娘擦眼淚的樣子,太扎眼。
「我的一個故人就死在京城流血夜。死在你手上。」
「劉將軍,」蕭暥平靜地說,「你要在這裡跟我清算什麼嗎」
然後他轉頭看向周圍。
低調啊劉將軍,低調這裡這麼多人,在這裡對我不利,對你也沒好處噠
四周熙熙攘攘,不知道什麼時候,客棧里吃飯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蕭暥這姿容模樣擺在那裡,如同美玉落於瓦礫之間,甚為惹眼,讓人不注意到他都難,不時有人朝他看過來。
劉武鬆開他哼了聲,「你放心,主公說過要我保你完完整整地回大梁,他的話就是天,我不會動你分毫。」
然後他扔給蕭暥一件帶兜帽的斗篷,目光掃視狠狠在他周圍劃了個圈。幾尺以內沒人再敢看他了。
第二天清早,剛到卯時,蕭暥就等在城門外了。曦光中城門緩緩打開,幾個城門吏出來灑水掃地,看著這座他離開了十多天的城市,蕭暥感慨不已。
一回來,蕭暥就直接去了秦羽府上。
秦羽的府門前停著車馬和執戟待發的軍士,秦羽一身戎裝,正急匆匆往外趕,突然看到蕭暥,楞了一下。
「彥昭」
他上前幾步一個熊抱,厚實的甲冑磕地蕭暥骨頭痛,「你去哪裡了」
「你你松一下我快被你勒死了。」
秦羽這才鬆開他,對外面的隊伍說了句,「先等著。」
然後拉著蕭暥匆匆地就進了府。幾個文官看到蕭暥都如避蛇蠍地趕緊躲開了。
秦羽把他按在椅子裡,親自倒了茶,道,「我也知道你累,朝廷內外的事情都是你打理,內要應付孫儒那幫只會打嘴仗的文官,外要對付不聽話的諸侯,這家難當,鄭國舅之亂後,又有一群人跳出來明里暗裡針對你,我還以為你心灰意冷,一走了之了。」
被他那麼一說,蕭暥也覺得自己確實挺慘的,內有一群正事不干整天打嘴仗的文官,外有虎視眈眈的各路諸侯,上有桓帝這個奧斯卡影帝背地裡搞小動作想讓他翻船,下有不知真相的吃瓜群眾口誅筆伐明里暗裡咒罵他。
這活得還真是夠累的。蕭暥自己都有點同情自己。
「大哥,你這是要去鹿鳴山了」蕭暥看著一身戎裝的秦羽問。
秦羽點頭,「還有三天就是秋狩開獵,各路諸侯都已經到齊,今天就要隨聖駕前往鹿鳴山。」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等不到你回來,我只能按照你去年的安排行事了,這麼多事兒,這麼繁雜,我還真是手忙腳亂啊,以往真是辛苦你了,我都想不出你是怎麼做得面面俱到的。」
蕭暥擺擺手,舔著臉說,「不辛苦,」
心道,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啊,原主怎麼做到的這貨真是人類嗎
然後他暗自鬆了口氣,好在他出走了一段時間,否則讓他一個新手來籌備秋狩,那不是更亂套了。連基本的開狩禮儀流程,他都要重新學好不好。真麻煩,他只繼承了這個殼子,沒有原主的記憶啊。
秦羽看他一身布衣,風塵僕僕,又問,「彥昭,你不是會不辭而別的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蕭暥趕緊就坡下驢,「大哥,我這次出去就是為追查一件事情。」
然後他讓秦羽屏退了左右,把那個被他草草粘合的箭頭拿了出來。
秦羽接過來,皺著眉仔細看了看箭頭上的眼睛圖案,猶疑道「難道是攝魂箭」
哇老大不愧是見多識廣嘛
「大哥你也認識」
秦羽道「這東西出自蒼冥族之手,據說此箭追魂攝魄,不死不休,但那蒼冥族早已消亡近百年,你從哪裡得到這個的」
「我在圍攻安陽城的匪徒那裡繳獲的。」然後他簡單地把安陽一戰的局勢說了一下。
「魏曠魏西陵」秦羽臉色驟變,緊張地抓住蕭暥的手臂,「他為難你了嗎」
然後他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蕭暥一遍,以確保還是完整的,沒有少什麼部件。
大哥,你的關注點
「算沒有吧,他還派人保護我。」蕭暥道。
就算是保護吧。
秦羽不可置信,「魏曠會保護你」
「總之,一言難盡啊。」但這不是重點啊大哥
蕭暥急切道,「據我調查,這次秋狩會有刺客潛入獵場,用攝魂箭暗殺阿迦羅王子。如果王子死在鹿鳴山遇害,北狄單于豈會善罷甘休」
秦羽聞言臉色頓時一震「當真」
蕭暥點頭「絕無錯漏。」
秦羽長吸一口冷氣,眉頭緊鎖道「不妙啊,如果阿迦羅在這個時候遇刺,剛好是又在鄭國舅之事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怕會激起局勢動盪,不好收拾。」
蕭暥趕緊道「能阻止他去鹿鳴山麼」
秦羽搖頭,「阻止是來不及了,現在這個時候,阿迦羅就算還沒到鹿鳴山,也已經在半道上了,如今之計,只能加強防守。我再點北軍羽林衛隨同去鹿鳴山,增加三倍兵力,協同護衛。」
蕭暥道,「好,我回府邸準備一下。就和你們一同出發。具體防禦部署,我們到了鹿鳴山再詳細商討。」
「等等,彥昭,御工坊新造了一輛馬車,前兩天就已經送到你府邸,你身體不好,不能再路途勞累了。」
蕭暥感激地點了下頭,大哥還是很照顧他的。
剛到家門口,就見一個清颯俊逸的青年將領快步奔上前來,一見到他雙眼熠熠生輝,抑制不住激動道,「主公你回來了」
這誰呀
管家徐翁上前道,「主公,你不在的幾日雲副將天天來這裡。」
云云越
等等好像有點印象,就是十幾天前他入宮去見皇帝,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副將當時蕭暥心裡有事兒,根本沒留意他。只當是自己身後一個裝逼用的掛件。
對就是裝逼道具,還是24k純金鑲鑽的
因為這雲越不僅長得帥,細眉修目,挑梁薄唇,俊逸非常,而且還出身名門,天生一股世家子弟的清傲之氣。
莊武史錄里記載雲越出身宛陵雲氏。
這個家族就太牛逼了。
雲氏家族是大雍開國功勳之後,百年間出過五任太宰首輔,七位大司馬大將軍,幾乎是世代公卿,棟樑名士更數不過來,光宗師級別的就有五六位,所以雲氏無論在朝堂還是仕林,都有極高的聲望。
這雲越的父親雲淵不僅在幽帝時曾出任相國,且是書法大家。一副傾杯貼風靡天下,引無數文人才子爭相傳摹。
蕭暥看了那青年片刻,難道這孩子就是魏西陵口中他的忠犬
居然是雲家的小公子,雲淵大名士的獨生子
為什麼他有種負罪感啊
孩子你跟錯人了啊,跟著他這個最後不得好死的權臣奸佞,怕是前途名譽都得毀了。
這雲越進他的府邸跟到自己家似的,看起來輕車熟路,平時應該沒有少往這裡跑。
「主公,秋狩的事宜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雲越道。
蕭暥看到院子裡停著馬車,裝著書籍和案卷的箱子,列隊的士兵整裝待發。一切有條不紊,好像是知道他不管消失多久,但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一樣。
蕭暥不禁在心裡感嘆,原主把這些下屬凋教地非常好,即使他不在,這些人都會按部就班地將一切都準備好。
「既然你都準備好了,那我去收拾點隨身物品就啟程吧。」
「主公,隨行的衣物用度末將也都準備妥當了。」
嘿,趕得上小秘書了啊。蕭暥瞄了一眼車裡,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連筆墨紙硯都備好了。
「好吧,那我換身衣裳就出發。」蕭暥道。
天曉得他一回到大梁連自家的床榻都沒機會沾一下,睡個囫圇覺都不得,就要再次疲於奔命了啊
「哦,對了,雲越,還有件事,」蕭暥從馬車裡探出頭。
雲越策馬上前,殷勤道「主公吩咐。」
蕭暥取出紀夫子開的藥方,「給我去抓點藥。」
雲越接藥單,迅速地翻看了一下,顏色微變,「主公,這方子誰給你開的應該把此人抓起來」
蕭暥
這雲越也太仔細了吧他只是悄咪咪地在紀夫子的藥方中又添了一味藥,居然被發現了
尼瑪,好尷尬啊
雲越指著他添的那味藥,無比盡職道「這泡竹葉藥性生猛,還配那麼多量,身體會吃不消的。」
蕭暥嘴角抽了抽,只好揉著小腹,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腹脹滿痛,腑氣不暢」
雲越聞言神色幾變。
「看什麼看,本將軍也是常人。還不去辦事」
雲越趕緊策馬轉身,盡心盡力地去抓藥了。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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