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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風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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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黯淡,莽莽蒼蒼的雪原上, 一支騎兵正在頂風冒雪地行軍, 馬蹄踏碎積雪滿地泥濘。一筆閣 www.yibige.com

    雲越驅馬趕上前道, 「主公, 天色已晚, 風雪太大,你剛剛拔除噬心咒, 我看前面有村落,不如……」

    蕭暥一抬手止住他的話, 他容色蒼寒,目光冷冽, 「加速行進。天黑前趕到隴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茫茫雪原上出現了一個快速移動的黑點。

    「主公,探馬回來了!」

    那小將士眉毛眼睫上都是雪沫子, 聲音也透著冷氣,

    「報——主公,魏淙將軍於葬馬坡中伏戰死。」

    「什麼?!」

    蕭暥身軀猛地一震,狠狠拽緊了馬韁才堪堪穩住心神。他勉強扶病的身形矗立在風雪中, 像一座冰雪的雕塑。

    「魏將軍中埋伏戰死,全軍覆沒。」

    朔北猛烈的風雪刮來,盪起他鬢角耳畔幾縷烏黑的髮絲凌亂飛揚,蒼涼又清颯。

    朔風如刀, 刀刀剔骨。

    蕭暥隱隱咬住下唇, 冰天雪地里, 薄唇一下就見了血。

    如果,如果他沒有因為大雪封山,被迫在河倉城停留兩日,或許他就趕到了!

    「隨我去葬馬坡,」他聲音暗啞。

    可是話音未落,一口鮮血已經湧出,在雪地上綻放出淒艷的紅梅。

    「主公!」

    兩日後,雁門郡。

    蕭暥靠在榻上,心口像壓著千鈞巨石又重又痛,耳畔隱隱約約響起雲越的聲音,

    「這次多虧再遇先生,否則主公的病堪憂。」

    「此番我北上出塞,正好路過此處,也是機緣。」

    那道清悠的聲音蕭暥似乎有映像,正是上次替他拔除噬心咒的那位玄門高士。

    就聽他慨然道,「我前番關照過,拔除噬心咒後半年不得動彈,他為何還要來這苦寒之地,怕是此後會落下畏寒的隱疾。」

    雲越眼眶一紅,急道,「先生是說這回會落病根?」

    那高士點頭,「他本有痼疾,此番怕是雪上加霜。他何以如此固執,當真是無謂生死麼?」

    雲越道,「魏將軍是主公的義父。此次主公本來想去接應將軍,沒想到還是晚了……」

    那高士聞言嘆了口氣,凝眉道,「蠻夷侵入涼州,曹將軍不敵,魏將軍北上馳援,卻最終折劍於此。但此番蠻夷對魏將軍的行軍路線似乎了如指掌,但蠻夷之人不懂兵法,設伏也極為簡單,所以其中關竅耐人深思……」

    「先生是說,我義父軍中有內鬼?」

    蕭暥忽然聽到自己暗啞的聲音。

    緊接著,他心口又是一陣抽動的悸痛,才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原來是一個夢!

    夢中再次浮現原主的記憶,讓他心神不寧。

    看來原主也在大雪紛飛的天氣來過涼州,他這是觸景而發,想起來了?

    他一邊虛弱地喘息著,一邊艱難地一條條仔細想下去。

    看來原主是得到什麼消息後,從大梁趕到涼州,想要協助魏淙作戰,沒料到途中被大雪延誤了兩日,結果魏淙中了埋伏陣亡。

    由於魏淙中伏陣亡的時候,他正好出現在附近,這個原因便使得天下人都認為是他害了義父?

    這簡直是天大的一個鍋啊!

    蕭暥被這口大鍋壓得有點透不過氣。

    他記得何琰在《莊武史錄》裡寫過當時的境況。

    蘭台之變後,北狄為主的北方蠻夷部落,占領了中原的小半壁山河。涼州的大半,巴州的一半,雍州的西北,幽州的北方十幾座城等大片區域都已經陷落。各地諸侯紛紛調兵抵禦蠻夷。

    魏淙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中原大防,從江南北上,一邊讓魏西陵出戰雍州勤王,自己則前往西北前線抗擊北胡,卻未料折劍於此。

    蕭暥凝眉深思,所以天下人認為是他害魏淙的無非基於兩點。

    其一,魏淙中伏,他正好率軍出現在附近。其二,王氏失德,導致國家瀕亂,亂世賴長君,士林中頗有一部分人覺得皇帝年紀太小,而魏淙不僅是皇室宗親,而且為人剛正,勇猛善戰,是國家之砥柱,所以想讓魏淙出面主持大局。蕭暥野心勃勃,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果讓魏淙攝政,還是他的義父,肯定要處處制約他,所以蕭暥痛下殺手。

    蕭暥靠在床上深吸了口寒夜的冷氣,覺得自己真特麼的冤。

    雖然原主野心勃勃,但是害死魏淙是根本沒有的事啊!

    但是他搞不懂原主,他為什麼不解釋清楚。

    但他不解釋,就成了默認。

    蕭暥躺在床上想了想,覺得要麼是原主這種猛人根本不屑向世人辯解,要麼是他知道,就算解釋了也沒用。

    但也有可能是……一個念頭轉過,蕭暥心中跟著一沉。

    他不想解釋是抱恨懷疚。

    因為他在風雪中延誤了兩天。如果沒有這兩天的延誤,如果他能及時趕到,也許魏淙就不會死在葬馬坡。

    所以他才不再解釋,甘願承受著天下人的責難,承受江州的家人的怨懟和懷疑。

    蕭暥覺得罷,他是臉皮厚,所以即便是當過街老鼠,都要夾著尾巴悄悄回江州去。

    但是原主,應該是至死都再也沒有回過江州罷。

    不知道那些年來,他輾轉於沙場,輾轉於大梁波詭雲譎的爭鬥時,可曾遙望江南的杏花煙雨、漁火晚唱。

    蕭暥心中隱隱的竟是意難平。

    他暗暗心道,當年的事情他一定要查清楚,不是他的鍋,他絕對不背!

    到底是誰出賣了魏淙?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外頭又傳來一陣陣喧鬧聲。

    蕭暥回過神來,問道:「外面在吵什麼?」

    ***

    大帳外,雪紛紛揚揚而下。

    北狄營地里響起炸雷一般的嘶吼。

    「復仇!我們要復仇!」

    魏瑄手按劍柄肅立雪中,發間肩上已經積了一層碎雪,他目光如刀刮過北狄將士的臉上,聲音明朗清晰,「你們要為首領復仇,但是一盤散沙是復不了仇的!」

    人群里又起了一陣騷亂,紛紛看向他,有人道,「我們怎麼樣才能復仇?」

    魏瑄道,「你們要成為草原上最銳利的彎刀,就需要有完備的軍制和嚴格的軍紀。今後你們每一部的士兵為一個營,設越騎校尉統轄。」

    「潘順。」

    「在!」他身後一名銳士出列。

    「命你為黑翼營的校尉。」

    「是!」


    「張平。」

    「在!」

    「你為赤火營校尉。」

    「是!」

    ……

    只片刻工夫,魏瑄就已經趁熱打鐵,迅速把這七千北狄人按照大雍的軍事編制改編,趁著北狄將士還沉浸在首領們被曹滿暗殺的激憤和無措中時,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將整個軍隊的編制都改變了,至此,這七千北狄騎兵徹底成為了他們的戰力。

    完成這些,他讓各營將士都在越騎校尉的統轄下,回營修整待命。

    此時已經是三更時分。

    漆黑的夜空中,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魏瑄迅速走到營地後方的高坡,在箭頭上沾上火油點燃,然後拉滿弓弦,一支羽箭如同流星般划過夜空。

    片刻,遠處山坡上,一叢枯木悉悉索索地顫了顫,引得積雪簌簌落下。

    魏瑄扔了弓.箭,走下高坡。正好遇到到處在找他的伏虎,

    「殿下,大頭領醒來了,找你吶。」

    *** *** ***

    野虎嶺大營

    曹滿面色陰鬱地坐在案前。

    他的面前躬身站在一個瘦小的士兵,頭盔衣甲上濕漉漉都是融化的雪水。

    「蕭暥的營寨四周都是巡邏的士兵,小的不能靠的太近,看不真切,當中有一陣子就聽到他們大營里傳來激烈的喊殺和打鬥聲。」

    曹滿濃眉一簇,眼神跟著緊張起來,「怎麼樣?」

    「然後就聽見營地里一群人鬧哄哄了一陣,其中還夾雜著嚎啕聲,哭地跟狼嚎似的。」

    曹滿緊接著問,「還看到什麼?」

    「看到營地里很多士兵都從營帳里湧出來,吵吵嚷嚷的,有胡人也有中原人,當中好像有幾嗓子吼得響,我聽到似乎是報仇什麼的。」

    曹滿眯起小眼睛,擺擺手讓他下去。

    就在這時,軍士來報,「主公,晉王來消息了。」

    曹滿眼睛發亮,急不可耐道,「快,呈上來!」

    他解開綁在箭頭上的絹帛。

    只見上面寫著,「刺殺已經得手,三十名勇士奮力,血濺當場,無一生還。現今大營戒備森嚴,我脫不開身,只能見機行事。」

    字跡潦草,看起來是情急間寫下的。

    曹滿一拍桌案站起身來,精神大振,蕭暥死了?!

    緊接著,他又想到了什麼,疑慮重重地看著那絹帛。

    只是一封書信,卻沒有見到首級。

    雖然魏瑄說三十勇士全部戰死,這倒是也無可厚非,這些人本來就是死士,進了軍帳行刺,也沒指望能突出重圍回來。

    但是,沒有看到首級,一切就沒有定數。

    「繼續去探。」他道。

    *** *** ***

    魏瑄進帳的時候,就看到蕭暥神色清冷地靠在榻上。

    「怎麼不好好休息?」魏瑄邊說,邊拿起軟墊擱他腰後,手指輕輕帶過,只覺得那人更清瘦了。

    蕭暥問:「外面出了什麼事?」

    魏瑄淡聲道:「沒什麼大事,出了點意外,我已經妥善解決了。」

    蕭暥追問,「是何意外?」

    魏瑄知道瞞不過他,只有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即使魏瑄的語調輕緩,蕭暥都能感受到這背後的驚心動魄,但是偏生被他講出來,卻有一種娓娓道來之感。

    短短几個時辰,北狄各部落的首領全被殺了?

    蕭暥雖然頭疼眼花,病得難受,但是腦子並不糊塗。

    這孩子他帶出來的,做事風格像他。

    昨晚的事情,斷然不會像魏瑄說的那麼雲淡風輕。

    魏瑄道,「將軍勿憂,北狄各部我已經分排為五個營,分別設越騎校尉統轄。」

    言外之意,不用擔心北狄將士叛亂。

    蕭暥當然清楚,各部首領投降他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要有機會,必然會反。但是這些首領又殺不得,他怕擔這殺降之名,今後再沒人敢降他了。

    如今是曹滿殺的,好一個借刀殺人。

    天下人都會以為曹滿是被逼到了角落裡的一頭受傷的狼,窮途末路拉人墊背罷了。

    這事兒做得不露痕跡。

    蕭暥凝眉思索,魏瑄這事情做得嫻熟老練,滴水不漏。自覺就算他來做,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這時魏瑄端來了湯藥,道:「你好生休息,不要想多了。」

    蕭暥心裡有氣無力地靠了一聲,怎麼一個個都讓他不要想多了?

    這孩子學誰不好,這口氣怎麼跟魏西陵似的?

    魏瑄道:「外面的事我會打理。」

    蕭暥蹙眉道:「殿下是打算讓曹滿認為我死了,引他再來劫寨?但曹滿狡詐多疑,此次沒有看到我的首級,他必然不會相信。」

    魏瑄篤定道:「將軍放心養病,我自有辦法讓他上當。」

    說罷他靜靜看向蕭暥蒼白清削的臉容,他一身病骨支離,這破碎的江山壓在他一人肩上,實在太沉了。

    「我想替你分擔一點。」

    蕭暥聞言驀然怔了怔,忽然間覺得這孩子長大了,知道心疼他了。

    不由得心中又湧起一股老父親般的感慨。正當他腦子裡又開始不正經起來的時候,魏瑄舀起一勺藥送到他唇邊。

    「加了蜜粉,不苦的,喝了罷。」

    蕭暥一詫,這高原上,哪找的蜜粉?

    不過蕭暥不再問了,魏瑄總能辦到的。

    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多麼不可能的事情,這孩子為了他,總能辦到。

    這次也許真的能放手交給他辦一次,蕭暥決定賭一把。

    「殿下,要活捉曹滿,我有事情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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