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噩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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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登基大典那一天夜昭露了個面,之後就再也沒上過朝。筆硯閣 www.biyange.net
新皇登基,百廢待興,也沒再派什麼「轎子」過來抬。
可明月最近卻越來越難過了,倒不是心情難過,而是生理上的難過。因為自從登基大典回來,她就變得越來越嗜睡,可一睡著就夢魘,原主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她,眸子裡都是恨。
這樣一來,夜昭躺在床上繼續「昏迷」,明月整日裡「昏昏欲睡」,反倒更像是一起得了病的伴侶了。
影舞則成了王府里唯一一個正常時間裡都保持清醒的能管事的人,幸虧影舞忠誠度高,若是換了別人,此時正是大肆斂財的絕佳時刻。
明月夢魘時偶爾會大汗淋漓或淚流滿面,為了不影響別人,也為了自己能專心的做噩夢,明月自從登基大典回來以後就住進了自己在王府里原來的那間寢室,好在夜昭並沒多問什麼,他也「昏迷」的很專心。
在夢裡,明月曾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結果是:一點不疼
明月那時就知道自己在夢裡,那只是一個夢,可就是出不來夢境。
有一回夢裡,四面八方湧出來無數血液,它們在明月眼前匯聚、凝結,最後竟凝聚成了明月的樣子
但是明月知道,那不是她,而是原主的怨靈。
怨靈用血淋淋的手指指著明月,貌似是想要指責,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明月覺得這一幕實在很驚悚,也想趕緊逃離,可誰知任憑怎麼使勁兒,雙腿就是一動不動,根本邁不動步子
明月也怒火中燒,想要吼幾句,問問這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為何總是陰魂不散的。可誰知,不管多麼想喊,就是出不了聲音,像是個啞巴一樣。
如此糾纏了兩三夜,明月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這一日,影舞端了一碗蓮子羹來看明月,恰逢明月剛剛夢魘醒來,頭還在疼著。
影舞也沒敲門,直接進了屋,見明月一聲不響的在床上坐著,便直接來到了床邊:「怎麼最近都不去廚房裡忙了」
明月低著頭,就像是沒聽見一樣,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影舞皺了皺眉,須臾,輕輕坐到床邊,剛好是與明月面對面,溫聲道:「從前吃了你做的不少美食,見你最近總在房裡躲著也不出來見人,我特意來看看你,還給你熬了一碗蓮子羹,算是給你還個禮吧。」
明月低頭不語,照樣像沒聽見一樣。
影舞一邊用小湯勺攪動著蓮子羹,一邊溫聲解釋:「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哦,我可不經常下廚的,今天只不過是為了給你還個禮」
原來,明月在國孝期間沒事就往廚房跑,偶然溜到賴生家去串串門,嘗試著做了不少好菜。
諸如什麼:乾鍋茶樹菇、紅燒冬瓜、爆米花、地三鮮每做好一道菜,明月都會拿給大家嘗嘗。
夜昭當然是必須嘗的人,就算睡著了,明月也會把嘴掰開讓他嘗嘗,嘗完了再接著睡。
除了夜昭,另一個首當其衝的「品鑑師」就是影舞。
影舞一開始是拒絕的,但禁不住明月的軟硬兼施。後來,在一次一次的品嘗飯菜過程中,二人越來越熟識。
從前蝶舞常常在影舞跟前吹耳邊風,沒說過明月一句好話,影舞出於對姐姐的敬愛也從來沒懷疑過什麼,都是蝶舞說什麼影舞就順下來了,可如今,影舞反而覺得明月是一個心胸坦蕩的可親可交之人,在這世上不可多得,難怪能入王爺的眼。
今天這碗蓮子羹,是影舞見到明月一反常態總在屋裡悶著,所以特意做給明月吃的。
只是,當明月忍著頭疼抬起臉看向影舞的時候,影舞頓時嚇了一跳:「你,你怎麼了」說著伸出左手去擦拭明月的額頭上的大汗珠子。
明月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
「是做噩夢了嗎怎麼一副沒睡好的樣子人也沒精神了。」影舞一手端著蓮子羹,一手替明月把碎發攏到耳後,「王爺知道嗎」
明月又一次輕輕搖了搖頭。
只是夢魘,又不是什麼要死的病,如何能大張旗鼓的說身體不舒服何況不論是夜昭還是影舞,他們都知道明月頭上還頂著一個「鬼醫梨落」的頭銜呢。
醫者不自醫,這真是莫大的一個諷刺。
明月苦笑。
影舞眉頭皺了起來,輕輕盛了一勺蓮子羹,溫聲問:「要嘗一嘗嗎或許吃點東西會好些,你看你,臉都瘦了一圈了」
明月也能體會到影舞的好意,眼睛微微閉著,輕輕張開了嘴,等著影舞餵。
影舞輕嘆一聲,把蓮子羹緩緩送入了明月口中。
此時此刻,在影舞的心裡,明月這姿態儼然成了一個需要人關懷照顧的孩子。
白瓷小碗雖然精緻,但是容量卻
小,也就兩三口,碗便空了。
影舞見明月身旁有一方白紗汗巾,便想隨手拿起來去給明月擦擦嘴唇,誰知剛一扯起來,汗巾下面竟發出「叮鈴鈴」一聲響,一個金鈴鐺滾落到了地上。
明月睜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影舞趕緊放下空碗去撿鈴鐺。
撿起鈴鐺一看,這東西竟做的極其精緻,做工不輸宮廷里的能工巧匠,聯想到從前江湖上流傳的一些說辭,影舞下意識的凝望著金鈴鐺念了出來:「鬼醫梨落,善惡成謎,金鈴過處,片甲不留」
明月苦笑,自嘲道:「什麼善惡成謎片甲不留,都是人們太閒了胡亂杜撰的罷了」
影舞把金鈴鐺輕輕交到了明月手中,剛想用白紗汗巾為明月擦拭一下唇,卻被明月抬手抓住了手腕子。
明月看向影舞的眼神有些虛弱,但她還是輕聲笑道:「我自己來。」
影舞也沒有犟下去,輕輕點了點頭,把金鈴鐺和白紗汗巾一起放到了明月旁邊。
明月卻並不急著用汗巾擦拭嘴唇,因為只喝了兩三口蓮子羹,並沒有在嘴角唇邊留下什麼痕跡,她也懶得如同大家閨秀一樣假模假式的哪怕喝口茶都要擦擦嘴,那種行為是她一直以來極為瞧不上眼的。
明月首先輕輕拿起金鈴鐺,放在手掌心仔細端詳。這還是天涯從前為自己打造的安魂鈴,那時候在梨落村,玄脈還沒有消失,剛好身邊也積累了一點財富,每天釣釣魚,看看診,多少快樂啊
那條白紗汗巾也是天涯為自己做的,是用名貴的天蠶絲編織而成,自從天涯將它贈送給自己以後,自己就沒怎麼用過,但卻一直收在身邊。就如同那個「安魂鈴」一樣,其實並不能解除夢魘,但明月也一直帶在身邊,久而久之竟然成了「梨落」的一個符號。
如今天涯早就不在了,這些東西都成了念想。
還記得從前在梨落村,天涯隔三差五的就會送自己一些小禮物,都是他親手做的。什麼青草葉子編制的蚱蜢啦、什麼他種的小花啦、什麼他做的釣魚鉤子啦總之,不論有了什麼新鮮玩意兒,天涯都會跑來送給自己當禮物。偏偏,天涯還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像他什麼都會做
如今,幾乎根本不能再找到一個像天涯那樣的人陪在自己身邊了,伴隨著梨落村的一場大火,從前的快樂時光再也不會有了。
明月正陷在回憶里出神,影舞輕聲把她拉回了現實,「你近來的臉色為什麼這麼憔悴難道整夜都在做噩夢」
「嗯」明月點了點頭,沒有刻意隱瞞。
「你,到底夢見什麼了」影舞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好奇,好奇中也隱隱夾雜著一絲擔憂。
明月沉默了,因為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解釋。難道要說:我夢見了這具身體的原主,渾身是血,滿目怨恨的指著我。而我其實根本不是她,我是未來世界穿越而來的一個魂兒
呵呵
這種又驚悚又狗血的事情如果說出口,就算不會被扭送去官府,恐怕也會被認為是瘋子
明月凝望著影舞,她覺得影舞這樣的正常人目前不太適合聽到那些。
見明月沉默不語,影舞繼續解釋:「常聽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做了噩夢,會不會是你日裡想的太多了呢」
明月茫然了,這個說法自己也曾聽說過,但是,真是這樣嗎
自己白天並沒有想什麼驚悚的事情啊
影舞見明月的眉頭皺了起來,滿心認為是自己猜對了,於是驚呼:「真是這樣你到底白天都在想什麼」
明月揉著太陽穴,無奈搖頭,「沒有啊」
「沒有怎麼會做噩夢」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自從參加完了登基大典就」明月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想到了原主一次一次的折騰自己都跟一個人有關南宮炎
影舞不明就裡,焦急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你在登基大典上看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明月心道:不乾淨的東西會是南宮炎嗎
沒等明月說話,影舞就自動補充:「可是怎麼會呢自從出了王府,王爺就一直跟你在一起,回來的時候也是一起回來的,若真有什麼,王爺怎會看不見」
面對著影舞一通連珠炮一般的質問,明月深知那其實是一種關心則亂的表現。起初,明月自己也很奇怪,但是現在,通過影舞的盤問,明月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夢魘是原主執念的糾纏,但原主的執念十有八九是跟南宮炎有關
這就棘手了。現在這具身體本來是原主的,可如今自己占著,如果原主想要幹什麼,那必須是自己去干,若正好跟自己想的一樣還好說,若不是如此,身體只有一個,靈魂卻住著兩個,想法也剛好相反,這可怎麼辦呢
棘手啊棘手
除非自己死了,把原主的身子還給她
可是,前世的身軀已經沒了,若是這個也沒了,
那自己豈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嗎
不妥不妥,萬萬不妥
眼看著明月這一臉的愁苦相,影舞心裡頓時開了鍋,「你這樣,王爺他知道嗎」
明月嘆了口氣,溫聲道:「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反正我沒有刻意跟他說過。」
影舞也學著明月的樣子嘆了口氣,悠悠說道:「唉你跟賴生說起過這個事嗎他雖然是個商人,但在南昱稱得上是三朝元老,又自小在微生家長大,或許他能提供一些有用的辦法呢」
這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明月眼前一亮,「你說的言之有理,我現在就去找他」說著便起身下床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你忙什麼」影舞趕忙拉住明月,假意嗔怪:「好歹梳洗打扮一下,就算你不怕丟王府的臉面,就算王爺不在意,可賴生那個人對儀容儀表是極重視的。」
明月略一沉思,「也對也對」
於是迅速翻出一套月白色衣裳,把金鈴鐺和蠶絲巾往懷裡一塞,對著影舞笑道:「我去賴生家取取經,若王爺沒醒就算了,若他醒了問起來,你就實話實說就可以了。」
影舞點點頭,二人相視一笑。
明月去賴生家是輕車熟路的事,之前學廚藝沒少跑路,如今她一個人去,並沒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影舞於是關好門窗後回到夜昭寢殿門口聽差,只等著明月回來問個結果。
明月一溜煙兒跑到了賴生府邸,由於從前一直走的是後門,今日也慣性使然跑到了後門。連敲門都覺得浪費時間,明月直接順著大柳樹爬了上去,然後從圍牆跳了進去。
之前國孝期間,由于禁止娛樂,所以馬路上人很少。但現在孝期過了,雖然街道上還沒有恢復到之前的水平,可到底已經有人走來走去了。
明月爬樹翻牆的時候特意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什麼盯梢的人,也是為了怕被人看見,這才選擇了極速作戰的翻牆技能直接進院子,否則又要敲門開門進門鎖門的一番動作,豈不麻煩
雖然明月的動作輕盈利落,速度也不慢,但卻還是被一個不速之客看了個正著,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微服出來辦事的夏公公。
由於明月動作很快,夏公公只是看見了一個人影從後牆翻進了賴生府,並沒看清楚臉,甚至都沒看清楚是男是女,但這並不影響賴公公心跳加速,滿腦子興奮的往宮裡跑。
趕緊趕緊,有情況,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夏公公腳底抹油使勁兒往皇宮趕,這裡暫且不提,單說明月剛一進院子,就看見了林兒。
林兒一臉震驚的看著明月:「小姐怎麼不敲門,我給您開豈不省事」
明月擺手:「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翻牆習慣了」
可不是,前世執行任務的時候,十次有十次都是翻牆,正常敲門反而是大忌。如果玄脈還在,那麼此刻就不用爬樹了,直接跳進來肯定速度更快。
林兒也沒有多問,而是善解人意的提醒:「廚房裡有人,廚師都在呢,小姐現在要過去嗎」
可誰知,明月今天並不是奔著後廚來的。
「咳咳誒那個」明月支吾著問:「你們老爺在嗎」
「老爺」林兒一愣,緊接著猛勁兒點頭:「在在在,老爺今日並未外出,此刻正在花廳看書。」
「好」明月也不等通報,直接撒丫子就往花廳跑。
看著遠去的背影,林兒無奈的搖頭嘆氣:若是讓老爺知道小姐是翻牆進來的,恐怕先要好好嘮叨一通才行啊
那個花廳是賴生府里唯一的一個花廳,接待重要的客人時都會在那裡,明月上次和夜昭一起吃飯的地方也是那個花廳。
進了花廳,空氣裡面氤氳著的花香使得明月頓時覺得頭疼減輕了很多,深呼吸一口氣,沁人心脾的花香仿佛有一種滌盪靈魂的作用,又像是一味藥材,可以醫治抑鬱,愉悅精神。
剛一進門,賴生就看見了明月,連忙向著明月所占的方位滾動輪椅,笑道:「小姐來怎麼提前也沒說一聲,我好提前出去迎接啊」
其實之前明月每一次進府,賴生都是知道的,只不過他想的太多,人精一樣,心裡明白明月覺得自己囉嗦,二人面對面的時候明月感覺很拘束,所以每次都是故意躲著沒見。
實在想跟明月見一面,就假裝偶遇,結果不出所料,他的畢恭畢敬嚇的明月敬而遠之。從此以後,明月不主動找他,他也就故意躲起來不出去了。
明月之前來也不會到處亂轉,都是去廚房,賴生想做甚麼其實一點兒也不會受影響。
今天明月居然來了花廳,賴生知道,這不是偶然。
明月抿了抿唇,笑道:「老先生,今日前來只為請教一件事,還望老先生能夠告知一二。」
「呵呵」賴生捋著鬍鬚笑道:「小姐何必如此客氣,身為微生家的仆
人我如何能當得起您稱我老先生真是要折死我了。」
明月皺了皺眉,心道:又來了又來了,若一直客套下去只怕天黑都說不完,不如直奔主題來的乾脆
「我經常噩夢纏身,請問您可知道有什麼法子可以解一解嗎」
一句話果然把賴生得所有客套都截了回去。
賴生眯縫著眼看著明月,然後又使勁兒捋鬍子,最後又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須臾,溫聲問:「敢問小姐,夢魘有多久了」
「呃很久了。」明月溫聲道,「大概一年左右了吧。」
可不是,從穿過來那天開始算,的確是一年左右。至於原主之前是否夢魘,這其實並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
「嗯嗯,這個嘛」賴生囁喏道:「我雖然在微生家長大,也認了幾個字,但微生家的陰陽學精髓我並不知道,如果能找到小主子,那么小姐的夢魘問題必定能夠迎刃而解,可偏偏」
賴生沒有再說下去,但明月已經會意:偏偏一直沒找到他的小主子微生雲
明月臉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輕嘆一聲:「那麼就是無解了」
能解決問題的人找不到,眼前的人又都不能解決問題。
賴生見狀趕忙勸慰:「小姐也不要為此太過苦惱,這世間的事,常常是自以為山窮水盡的時候突然就柳暗花明了,道德經曰:道可道,非恆道」
明月抬起兩隻手來當空一交叉,意思是不要再說了,長篇大論是很可怕的事。
賴生也知道明月的想法,但不說心裡又難受,於是三言並做兩語:「小姐,雖然目前一直不能找到小主子,但我卻已經尋到了些許蹤跡」
「哦是嗎他在哪兒」明月的眼裡釋放出了光芒。
賴生卻捋著鬍子不緊不慢的說道:「聽一個過往的鹽商說,他曾在西昱的慈雲觀看到過一個仙風道骨的人,身穿一襲月白長袍,眉目如畫啊我聽他的描述,很像是小主子,只不過路途遙遠,我又腿腳不便,所以一直沒能親身前往。」
明月半是泄氣半是期待的看著賴生:「那麼,沒有派個人過去瞧瞧嗎」
賴生點了點頭,溫聲道:「陸續派出過兩個心腹過去尋覓,只是,派出去的人全都有去無回沒個音訊。小姐也知道,小主子是前朝的人,若是派太多人或者不穩妥的人,恐怕多生事端,反而不好。」
明月點點頭,心知他說的在理。
既然已經問了想問的,明月也不便久留,馬上就要回王府。
賴生自然又是一番挽留,什麼吃完飯再走啦、喝完這盞茶再走啦
明月通通謝絕了。
回王府的路上,明月心思百轉:那微生雲如果真的像賴生形容的那般有通天徹地的本事,萬一發現了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該怎麼辦可如果他只不過是個庸才,賴生為什麼要把他說的神乎其神呢
微生雲是原主的生身父親,卻從來沒見過原主,他是否認得
但隨後又一想,賴生都能一眼認出自己,可見這副皮囊對於一些有心人來講,還是很好認的。
但不知,那慈雲觀出現的人到底是不是微生雲
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若註定命里要相見,恐怕將來總是要見的。
於是明月把心一橫,心安理得的在腦海中寫下了「隨緣」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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