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師公vs殭屍(1 / 1)
突然之間的喧囂,大家一時間聽懵了,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如果不是這土馬路上,從那邊傳來的大叫聲一直不斷,讓人還以為有人開玩笑,不過想想這半夜三更的開這種玩笑,不是挨罵是找揍。筆&趣&閣.fo
本來看電視的這些鄰居,大家因為平時來的人太多,牛爺家自己就沒有那麼多的凳子,大家自覺著很多人都會自己帶著凳子。於是這空間占的,從屋裡一直到門外曬穀坪里,於是大多數人黑壓壓幾乎就是坐在牛爺家門外。
不過因為電視機太小,很多在後面的人基本上就是看不到,於是後來牛爺家人一般都會把電視機搬到門口來。不過這天因為確實太晚了,許多人已經回家了。留下來依依不捨的,只有十來個人還在堅守,那還是因為牛爺也還沒有回來。
鄉里人其實也很明白,賴在人家家裡看電視,不但浪費人家的電,還影響人家的休息。不過這個時候電視的吸引力確實太大,絲毫不弱於電影,而且還逐漸有取代的趨勢。鄉里人沒有什麼娛樂,何況鄉里鄉親的也不會太計較。所以幾乎每天都有人在牛爺家堅守,除非是到了牛爺家家人要休息的時候。
我這天之所以留下來,一來是因為自己不敢就那麼回去,何況心裡想著還要等媽媽;二來也是因為在媽媽回來之後,大家看到牛爺在人鳳家沒有回來,便難得的有些不舍走,媽媽居然一邊和大家聊著,一邊樂不思蜀。
本來大家津津有味的看著,估計也要到了收場的時候,突然聽到這叫聲之後,大家呼的都站了起來。
便有人已經有些慌亂的問怎麼回事,其實這院子門口曬穀坪外面就挨著土馬路,土馬路上那邊最先跑過來人,大家卻已經聽出來就是莫老爺的弟弟救國。
牛爺的堂客寶珍便有些懊惱,看到一旁一直有些昏昏欲睡的壹太婆也醒了,便在門前曬穀坪里朝馬路上呵斥救國。不過她其實也是一個心地極好的人,這番呵斥倒不是鄉里人的罵街,卻也是笑罵他半夜三更的怪叫嚇人要折壽。
誰知道這救國居然沒有畏懼寶珍的呵斥,反而直接跑了過來這邊。他徑直到了坪里這邊,渾身似乎還有些發抖。借著屋裡映照在曬穀坪里的光線看,他在燈光下臉色發白,臉上居然全是汗,眼睛裡的恐懼不是裝出來的。
寶珍看到他過來,本來是想罵救國一頓的,這時候才看到救國確實不對。她心裡有些驚詫,那邊還在鬧鬧穰穰的,而土馬路上也還有人往這邊跑,不由也真的嚇了一跳。看到這邊的這些人都有些緊張,便焦急問救國究竟怎麼了這是。
救國可能也是被什麼嚇到了,一時間居然回答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喘氣。
壹太婆老眼一睜,我當時就在她的對面,似乎看到她那眯眯的細眼放光一樣,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清清楚楚的聽到壹太婆居然高音罵了句:「嗯個發栽發死咯哦,叫魂叫死個,沒良心個鬼!」
這種湘楚老人嗔怒的埋怨,反倒是讓大家突然便冷靜了下來。因為這一般都是老人恨年輕人不爭氣的怒罵,分散了大家驚恐的注意力。
對於這突然而來的喧鬧,大家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恰好卓宜的另外一個弟弟卓順也在這邊看電視,看看也只有他一個成年的男子,大家都看向了他。他一下便明白了過來,畢竟他家和牛爺共院子,大家共用一塊曬穀坪,有事哪裡能不出面呢。
不過看到一路上動靜有些大,他心裡還是嘀咕了一句,看到寶珍看著自己,他便硬著頭皮直接跑到馬路邊。夏天的晚上即使月亮不圓,畢竟還是有些光亮,便看到跑過來的人,大多數都是剛剛在人鳳家守夜打牌的人。
卓順便問那些跑過來的人怎麼回事,大家都說人鳳的堂客剛剛詐屍了,大家害怕都往回跑。
當時我是害怕的,不過後來我感覺很搞笑,試想一下,這種事情你感覺到害怕,就是往回跑有什麼用?
再說這邊看電視的,無非就是老人小孩和女人,大家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
即使大家有些害怕和膽小,但是像永蕙這種倒是上過學的,大家都是口裡不信,還嘀咕著罵這些人膽小如鼠,還來騙人。雖然聽起來有些恐怖,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倒是沒有太害怕。我後來分析了一下,這還真和無神論的影響有關,不管老人如何傳承傳統,總是會有年輕人不知畏懼。
不過聽到寶珍問救國,救國結結巴巴不知所謂,不知道是不是嚇到了,還是被寶珍唬住了,說了半天之後,斷斷續續的終於大家聽明白了。
其實這個救國年紀比我小堂叔顧經大一點,比那個小牛堂叔要小一點,如今卻是已經沒有讀書了。按照鄉里人的說法,他是已經算成年了。因為他和我媽媽這一房算是本家,雖然早就沒有任何關聯,但是偶爾會聽媽媽提起過。
據說救國是喜歡打字牌的,這是湘楚一帶特有的一種遊戲,不過如今早就淪為一種賭博的方式。
就好比鬥地主這種遊戲,本來是很有意思的一種遊戲,但是大家感覺在玩的時候,輸贏沒有彩頭的話沒有意思,這便慢慢延伸出來賭博。
本來在湘楚一帶,大家上門弔唁的話,除了有本房的一些宗親,還有自己家裡的一些直系親屬,一般都會守到天亮。而百客上門,無非就是為了安慰一番,別人一般都會在十點多就回家,第二天出殯再來幫忙。
當然還有一部分陪著守靈的人,這些人純粹就是為了打字牌而留下。這個救國平時因為喜歡打牌的原因,看到有人在玩牌,自然一直站在別人身後看著打牌。不但可以學習經驗,也可以過過乾癮。因為像他這個年齡,自然身邊不會有什麼閒錢,能夠看看就已經不錯了。
不說當時情況如何,救國卻是在堂屋邊廂房,人鳳堂兄人傑家裡看打牌。到了十二點的時候,喪家一般都會給守夜的人上一些吃食,而打牌的人會暫時休息,喪家也會給靈柩上香燒紙。
子時左右是一天陰氣最重的時候,大家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歷來便都遵循著燒紙錢去穢氣的傳統。
人鳳的孩子才一歲多一點,自然是不能守靈的。雖然這個女人是喝藥死的,其實往日和人鳳兩個人還算是恩愛。人鳳遭受到極大的打擊,一直便守在靈邊難受。他弟弟人虎聽到大人說十二點要燒紙,便過來讓哥哥給長明燈添油,給死去的女人燒紙。
本來這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誰知道就在這一會兒,居然突然便出事了。
人虎本來迷迷糊糊地站在一旁,說句心裡話,對於這個死去的女人,他心裡一直感覺有些可憐的。但是這幾天的變故下來,家裡人都折騰的夠嗆,她娘家人還一直沒有妥協,只說著明天還要給哥哥難看,讓人虎心裡也有了一些怨氣。看著自己哥哥一邊抽泣,一邊給棺材底下的長明燈加好了香油,他神情也有些恍惚了起來。
本來這女人家裡也有人在一旁,但是這天實在是太晚了,何況大家都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其實還有一點就是,大家都沒有說出來的,那就是棺材裡雖然有著晚上換的冰塊,可是那股惡臭的味道怎麼也難掩蓋。換冰的人都說女人的身體已經變形了,想必雖然外面凍住了,其實裡面已經腐爛了。
那股惡臭的味道熏得人虎想暈倒,如若不是族老囑咐自己過來提醒哥哥,人虎其實只想找個地方躺一會兒。接著看到哥哥燒上了紙,打捆的紙錢燃燒起來,青煙繚繞讓惡臭消失了很多,卻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他卻沒有看到一隻野貓突然躥了過來,而且就在那竹溪搭就的靈棚上。
兩兄弟都沒有看到,那隻黑色的瘦貓,輕盈的落在了棺材蓋上。一對滲人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供台這邊,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一旁的那碗魚。不過看到這邊站著有人,卻是不敢過來這邊。黑色的棺材蓋,黑色的貓,一對令人發寒的眼睛。
忽然,那隻黑貓站在棺材蓋上身子一抖,眼神中的精光似乎消弱了許多,身子最後一頓便坐在了蓋上。也幾乎就在同時,它似乎被什麼燎到了屁股一樣,一下虎立而起,口中發出一聲悽厲的驚叫!
喵!
身形躍下棺材蓋,便消失在靈棚縫隙里去了。
「不好!」
幾乎就在這聲貓叫之後,在堂屋旁的一間房裡,駱伯伯正和幾個族老還有村委的幹部在慢聊。這幾個族老和幹部也隱隱聽到了貓叫聲,看到駱伯伯突然出聲臉色變了,不由有幾個人驚醒了過來,幾乎異口同聲的問怎麼了!
「出事了,你們先不要過來!」駱伯伯真的變臉了,幾乎沒有和大家打招呼,便起身快速往堂屋外面跑。
幾個族老反應慢,留下來的村委幹部卻是年輕的,雖然駱伯伯讓大家不要出來,但是大家哪裡有想別的,居然也先後跟著跑了出來。這個時候本來就沒有什麼人,大家看到前面駱伯伯一邊自身上掏東西,一邊快速往靈棚那裡直跑過去。便有人不明所以,在後面吆喝怎麼了。
呼!
似乎一股狂風吹來,帶著一股強烈的惡臭,還有紙錢灰的嗆味。棺材下的長明燈因為有米籮蓋著,沒有被馬上吹滅,卻也忽明忽暗的快速擺動,好像馬上就要熄滅了一般。
人虎卻一個激靈,整個人似乎完全清醒了一般。好像便看見一個人從棺材裡站了起來,嚇得他不由退了一步,再一看是自己眼花了而已,卻也嚇得渾身居然濕了。隱隱記得剛剛聽到了一聲貓叫,不知道自己是被這貓叫驚醒的,還是被這突然來的風吹到了,忍不住開口問哥哥,是不是聽到貓叫了。
人鳳魔魔怔症的,本來就傷心至極,加上這兩天遭受的口水責難太多,人都有些不清醒,居然沒有回答弟弟。人虎正還想問,突然感覺自己心臟猛烈的跳動了一下。因為他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敲東西的聲音。
人虎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等他清清楚楚聽到棺材裡有敲動的聲音,他感覺自己腦子拐不過彎了。那真的是棺材裡有敲動的聲音,他壯者膽子想再聽一下,卻沒有聽到動靜。他以為真的是自己聽錯了,便看到堂屋那邊有人跑過來了。人鳳正鬆了口氣,卻聽到砰的一聲,他頓時魂不附體的看到,那棺材蓋居然被人幾乎掀了起來。
這次是真真切切的看到,那棺材蓋抬起了幾分,不過又砰的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