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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鴛鴦手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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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來人是蘇陌,烈火道人想都不想,轉身就走。

    然而下一刻,一抹水劍驟然自腳下而起,斜斬而至。

    烈火道人連忙側身,卻仍舊不免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痕,鮮血登時湧出。

    他臉色一變,猛然回頭看向蘇陌:

    「你……」

    蘇陌一笑:「在下什麼時候說過,道長能夠離開此地了?」

    「……」

    烈火道人眉頭緊鎖,一時之間面沉如水。

    凝望這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布滿了整個破廟的水漬,心中更是不免驚懼。

    這是什麼武功?

    自己的玄極烈火掌,是以內力為憑。

    蘇陌施展這水劍的手段,卻仿佛可以憑藉自身內力,駕馭流水一般。

    這……這特娘的還叫武功?

    自己倘若全力突圍,是否能夠衝破那水劍的攔阻?

    想到這裡,卻是不免黯然。

    方才蘇陌那一劍明顯是手下留情,否則的話,斬破的就不是自己的手臂了。

    當即嘆了口氣,側立一邊,不再言語。

    而對面的七個人,趁著這個功夫,對視一眼之後,卻是倏然而散。

    朝著各個方向逃奔而去。

    他們以天地七殺陣施展七殺刀芒,合眾人之力,卻不敵對方水劍一掃。

    七殺殿從不留活口,那也得能夠打的過才行。

    如今想要殺人滅口,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反而有可能會被人家殺人滅口。

    此等境地之下,再留在這裡硬拼,那是死路一條。

    然而他們想走,蘇陌自然不願意。

    「有朋自遠方來,豈能說走就走?」

    嗖嗖嗖!

    流水化劍,霎時間,殺機滿堂。

    天水十方劍,原本是以十指入水,抬起之後,方才能夠施展的一門絕學。

    然而蘇陌將其化入無相天罡劍中,已經擺脫了十指禁錮。

    心念動處,無所不往。

    當中所組合而成的劍招,更是匪夷所思。

    七殺殿的人絕非庸手,然而面對此等推陳出新的絕學,卻也力有未逮。

    刀氣化罡,護佑周身,卻聽得哆哆哆,接連三聲響起,那水劍已經透過了刀罡,戳入了額頭眉心,貫首而亡。

    餘下四人勉力接下水劍,然而水劍當中裹挾蘇陌那龐大的內力。

    一時間都給打的倒飛而回。

    他們本是朝著四周逃竄,如今倒飛回來的四個人,卻正好後背相撞,各自又是發出一聲悶哼。

    尚未重整旗鼓,便聽到有勁風破空之聲響起,緊跟著周身一震,便已經動彈不得。

    蘇陌看了看這廟中火勢,然後看了一眼正眼觀鼻鼻關口口觀心的烈火道人一眼,不禁一笑:

    「道長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幫我個忙,將他們抬出去如何?」

    烈火道人瞪了蘇陌一眼:

    「給錢嗎?」

    「給命。」

    「……」

    烈火道人無可奈何,只好黑著臉將這倖存下來的幾個七殺殿高手,一手兩個薅著脖領子,給拽出了破廟之外。

    蘇陌則拎著那大布口袋,跟在了烈火道人的身後。

    待等從這破廟之中出來之後,烈火道人又開口說道:

    「我現在能走了嗎?」

    「道長何必著急?」

    蘇陌笑著說道:「仔細想想,我已經救了道長好幾次性命了。」

    「???」

    烈火道人瞠目結舌:「我何時承你救命之恩?」

    「第一次是在齊家大廳閒雲閣內。」

    蘇陌說道:「當時你對上官菁菁下手,為我所阻。不過我念你終究是江湖前輩,所以手下留情,因此,未曾傷你性命。

    「這算不算是救命之恩?」

    「……這也能算?」

    烈火道人感覺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今天算是真的開了眼了。

    你要殺我,手下留情,沒取走我的性命,就算是救了我的命?

    這是什麼歪理邪說?

    一時之間氣的頭髮如火飄動,偏生眼前這人武功高強,他還奈之不得,只能原地站著磨牙:

    「第二次是在客棧之外,你擄劫西門懷。我就在當場,本想直接殺你,卻又未殺。

    「這算不算也是一次?好吧,哪怕你不願意承認這是救命之恩,那至少也算是不殺之恩吧?」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烈火道人恨得跺腳。

    蘇陌則擺了擺手:「同為江湖兒女,道長不必客氣。」

    「……」

    烈火道人只覺得體內氣血翻騰的厲害。

    恨不能一腦袋撞死在當場,才能舒坦一些。

    蘇陌卻又指了指那破廟之中:

    「方才你口中的七殺殿高手,施展那刀芒,你抵擋不得。

    「若非我出手,你就真的死了,這算不算一次?」

    「……算。」

    哪怕烈火道人再不願意承認,這一次卻是貨真價實的。

    其他兩次,純屬扯淡。

    而且,要不是你偷走了西門懷,他們豈會與我動手?

    你壞人好事的事,是隻字不提啊。

    「算就好。」

    蘇陌笑著說道:「我三番兩次,對你不是有不殺之恩,就是有救命之恩。如今,不過是讓你幫忙抬幾個人,就能一筆勾銷?

    「這事,走遍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道長以為如何?」

    烈火道人嘆了口氣:

    「你待如何?」

    「問你點事。」

    「……問就是了。」

    烈火道人臉色一黑,想打聽什麼你直說啊,氣人幹嘛?

    不知道我現在受傷頗重嗎?

    再這麼下去,沒等這傷勢發作而死,先被你給氣死了。

    「這幫人是如何與你聯絡,想要買這西門懷?」

    蘇陌這會也不耽擱,直接開口詢問。

    烈火道人眉頭微微皺起。

    關於這七殺殿的事情,也出乎了烈火道人的預料。

    見蘇陌有此一問,當即也不隱瞞,將事情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

    烈火道人行走江湖多年,武功高強,其人也有生財之道。

    便是會通過一些獨有的印記,接取一些委託。

    他拿錢辦事,一直以來口碑都算是不錯。

    七殺殿的人便是通過這個法子,與其接觸。

    讓他將西門家的西門懷,以及上官家的上官菁菁給帶來。

    開出的價格不菲。

    足足黃金千兩。

    並且預付了一半的訂金。

    此事來的突兀,西門懷和上官菁菁又各有來歷,烈火道人自問雖然未必怕了那上官宏圖和西門正言,但是平白接連得罪兩家,卻也未免不智。

    有心推諉,對面的人卻告訴他,不需要擔心得罪雙雄島上的兩大家族。

    因為這兩家如今也在到處尋找上官菁菁和西門懷。

    稍微打探了一下,烈火道人便知道,西門懷和上官菁菁竟然私奔了。

    兩家世代為仇,鬥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了。

    誰能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而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忽然有人發出了這樣的任務,自然也讓烈火道人心中好奇。

    當即未曾直接答應,而是動用手段,稍微探查了一下。

    知道這委託之人,原來是出自於雙雄島周圍的一處小勢力,名為晚涼亭。

    晚涼亭一直都想求得雙雄島的庇護,只是不管西門家還是上官家,都未曾理會他們。

    此時節忽然出這大價錢,要將這兩個年輕人給抓住。

    多半也是為了交好西門家和上官家。

    如此一來,烈火道人便接下了這個委託。

    這也是為什麼,烈火道人跟那西門懷說,這幫人未必就有惡意的理由。

    此時娓娓道來,也是重新梳理,卻是讓烈火道人眉頭緊鎖。

    這事怕是從一開始,自己就為人所算。

    先前這件事情之中,有一處讓他頗為在意,卻並未真箇放在心上的點。

    那就是他們明知道西門懷的途經之處,為何不自己動手去拿人?

    偏偏讓自己去拿?

    之前他以為,是因為他們自覺武功未必能夠勝過這西門家的大公子,但是今夜一見,顯然並非如此。

    他們的真身是七殺殿。

    讓自己出手,只怕是要讓自己當這齣頭鳥。

    如今事情未成便也罷了,方才倘若真的將西門懷交出去的話,自己也未必能夠從這破廟之中走出去。

    西門家丟了大公子,無人能夠聯想到七殺殿。

    但是終究有人知道,他烈火道人帶著西門懷招搖過市。

    而自己只要一死,西門家連個線索痕跡都沒有,更別說將這事再往七殺殿的身上考慮了。

    從這方面來說,蘇陌也真真切切的是救了自己一條性命。

    一邊說一邊琢磨,說到這裡的時候,烈火道人也不免一頭冷汗。


    「道長太不謹慎了。」

    蘇陌輕輕搖頭:「行走江湖,豈能如此兒戲?」

    「……」

    烈火道人怒發欲狂,自己縱橫江湖數十年,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後生晚輩教訓自己?

    當即抬頭怒視蘇陌,四目相對之間,烈火道人忽然就感覺好像也沒什麼可生氣的……

    「道長,再問你一個事。」

    蘇陌輕聲開口:

    「委託你做這件事情的人,是什麼人?」

    「我也不確定他的具體身份。」

    烈火道人說道:「你也知道,但凡請人出手,難免藏頭露尾。不過,其後我打探消息發現,此人應當是那晚涼亭的幕僚,人稱子木先生。

    「只是如今看來,此間尚且存疑。

    「他見我之時,臉上帶著半截面具。

    「鬍鬚花白,膚色也是極白。

    「另外,他的左手上,帶著一隻黑色的手套。

    「我記得很清楚,手套上還繡了一對鴛鴦。」

    蘇陌若有所思,忽然伸手扯開了套著西門懷的那個布口袋。

    西門懷又一次重見天日。

    只是一看到蘇陌,眼神不免複雜。

    心中嘆息,偏偏被這最不該救自己的人給救了。

    不過看到蘇陌來到這裡,到底也是放下了心。

    至少……他現在沒跟上官菁菁膩在一處。

    蘇陌只是瞥了這西門懷一眼,就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時之間也是無語。

    看了烈火道人一眼:

    「一事不煩二主,道長請。」

    烈火道人嘆息一聲,來到跟前,探手一戳,西門懷的穴道便已經給解開了。

    西門懷坐在原地,動也不動一下,好似泥塑木偶。

    蘇陌看了他一眼,這才說道:

    「西門兄……」

    「哼。」

    西門懷低低的哼了一聲,下意識的別過臉去。

    蘇陌默然,這是鬧哪樣啊?

    當即輕輕搖頭:

    「西門兄,今日廳堂之內,實在是西門兄誤會了。

    「我和上官姑娘之間,清清白白,絕無絲毫瓜葛。

    「盼西門兄能多做考慮,莫要因一時之憤,誤了這大好良緣。」

    「啊?」

    西門懷一愣,沒想到蘇陌開場說的是這樣的一番話。

    不禁有些疑惑的看了蘇陌一眼:

    「你……你此言當真?」

    「絕無絲毫虛假。」

    「那……那她與你交代什麼?」

    西門懷說道:「我們自雙雄島離去,說好了在這天齊島碰面。此後雙宿雙飛,何必跟旁人再有交代?

    「這事,我著實是想不通啊。」

    「……西門兄只怕是一葉障目。」

    蘇陌輕輕一笑:「難道你當真以為,上官姑娘乘坐我的船,一路平安抵達天齊島,她什麼都不需要付出嗎?」

    「啊?」

    西門懷當時臉就黑了:「我和你拼了!」

    「??」

    蘇陌一時之間有點蒙圈。

    眼看著西門懷撲上來,就要跟蘇陌拼個你死我活,烈火道人都忍不住偷偷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心說這年輕人太有勇氣了。

    蘇陌武功蓋世,自己都不敢攖其鋒芒,只能在這裡老老實實的俯首稱臣。

    人家問啥自己說啥。

    結果西門懷這初生之犢,還真敢往人家跟前湊活。

    這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

    而蘇陌此時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自己這話,好像又讓西門懷誤會了。

    只是,到底是自己這話說得過於曖昧不清?

    還是說,西門懷太過於多疑了呢?

    蘇陌仔細想想,感覺這好像不應該是自己的問題吧?

    坐船付出的,那自然是船資啊。

    為什麼這人能夠一瞬間,將念頭飄到遠處呢?

    而且……上官菁菁也不是那樣的人吧?

    當即心中一嘆,懶得跟他多做糾纏,單手背在身後,探手一拿。

    大開陽散手五指籠罩之下,西門懷一身武功未得施展,便已經被蘇陌拿住了胸口,隨手提到了半空之中。

    一身力道,更是給卸的乾乾淨淨。

    西門懷至此仍舊掙扎不休:

    「姓蘇的……我,我跟你勢不兩立!」

    蘇陌嘆了口氣:「你這人性子怎麼如此急躁?聽我把話說完很難嗎?

    「上官姑娘當時藏在我船上,求我將她帶到天齊島上,許你西門家傳承之地的海圖一張,以作船資。

    「蘇某這才答應下來。

    「今日閒雲閣內,她要與我交代的事情,便是這個。

    「你倒是好,事情未曾弄明白,脾氣倒是不小。」

    蘇陌這話說得無奈。

    西門懷卻如遭雷噬:

    「什……你說什麼?」

    蘇陌隨手將他放在了地上:

    「事情便是如此,西門兄願意相信,那就相信。

    「不願意相信,那也隨你……

    「不過,你若再敢對我出手。

    「可休怪蘇某不留情面。」

    西門懷呆呆的發了一會愣,忽然站起身來,就要離去。

    耳邊卻又傳來了蘇陌的聲音:

    「你要去哪?」

    「我……我要去找菁菁,我,我給她負荊請罪。」

    西門懷說著這樣的話,臉上卻洋溢喜色。

    蘇陌掃了他兩眼,輕輕搖頭:

    「這事隨你,不過在這之前,西門兄是不是還忘了什麼事情?」

    「對對對!」

    西門懷立刻點頭,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錦盒,交給了蘇陌:

    「蘇兄,先前種種是小弟糊塗。

    「還請蘇總萬莫見怪。

    「此事之後,小弟定當給蘇兄磕頭賠罪!」

    蘇陌拿過了錦盒之後,卻又瞅了西門懷一眼:

    「就這麼給我了?

    「上官姑娘曾與我說過,你們這一趟私奔的大戲,是出自於另外一人的手筆。

    「此人所要的,也是此物吧?」

    西門懷聞言,如夢初醒,連忙說道:

    「此事我正要跟蘇兄說呢。

    「方才……」

    他看了一眼烈火道人:

    「方才烈火前輩所言之人,正是幫我和菁菁謀劃這一場金蟬脫殼之人。

    「那人左手帶著的黑手套上,也繡著一對鴛鴦。」

    蘇陌聞言卻並不意外,只是眉頭微微蹙起,喃喃自語:

    「何至於如此謹慎,未免多此一舉?」

    心念至此,忽然看向了西門懷:

    「你打算爽此人之約?」

    西門懷一愣,最後點了點頭:

    「此人來歷莫測,我不信任他。

    「只是……只是我太想和菁菁在一起了。

    「這才出此下策。

    「此圖實為臨摹副本,隨身攜帶以防萬一。」

    蘇陌聞言輕輕點頭:「西門兄,你這海圖給了我,我跟上官姑娘之間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西門兄自去就是,此後如何,也跟蘇某無關。」

    「是。」

    西門懷聞言又鄭重謝過了蘇陌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蘇陌看了看手裡的錦盒。

    心念微微轉動,將整件事情在心中重新整理了一下。

    鴛鴦手套為西門懷和上官菁菁謀劃私奔。

    約定好在天齊島上,以海圖作為酬金。

    卻暗中委託烈火道人捉拿西門懷。

    這可能是因為西門懷從最初開始,就不信任這鴛鴦手套。

    並且為其察覺。

    但也有可能是因為,此人從最初開始,就不僅僅只是想要海圖,還想要西門懷。

    可如果他們親自出手拿人的話,卻也難免露出痕跡。

    七殺殿行事隱秘,縱然是有萬一的可能,也絕不輕易冒險。

    因此,他們將烈火道人推到跟前頂缸。

    只是……他們如此謹慎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說,是在害怕什麼?

    想到這裡,蘇陌忽然回頭,看向了正趁著自己思忖之時,想要偷偷離去的烈火道人,啞然一笑:

    「道長,你又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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