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痕跡（1 / 1）

    姓西門的淫賊？

    蘇陌眨了眨眼睛，心說此人大號莫非西門慶？

    正納悶這上官大小姐，不是說好了要嫁給周昌的嗎？

    咋又跟這西門大官人牽扯上了關係？

    便聽到西門雄怒道：

    「老匹夫，你胡言亂語作甚！

    「分明就是你家小賤人看我家大公子英雄年少，這才起了勾引之念。」

    「你胡說八道，滿嘴噴糞！」

    「你亂放狗屁，臭不可聞！」

    西門雄和上官志遠一人一句，唇槍舌劍，皆是不弱於人。

    眼看著口頭上說不過了，索性便動起了手。

    他們年歲都不小，一身武功都是渾厚至極。

    這一交手，也是頗為精彩。

    而此時此刻，船上的其他人也早就已經到了甲板之上。

    楊小雲站在蘇陌的身邊，觀看這兩個中年人交手，不禁有些納悶：

    「咋回事？」

    本以為是上船來搗亂的，結果自己打起來了？

    蘇陌也是哭笑不得。

    簡單闡述了一下，楊小雲也是滿臉愕然：

    「所以，這位上官大小姐，其實是跟西門家的公子……私奔了？」

    「胡說八道！」

    正在交手的兩個人，聽到楊小雲說這話，一邊各種絕招狠招朝著對面打過去，一邊同時出口反駁。

    「西門小淫賊，好色無恥，腎虛脾弱，滿臉早夭之相，我家大小姐縱然是瞎了眼睛，又豈能看的上他？」

    「放你的狗臭屁！

    「分明是上官家的小賤人，天生妖艷，水性楊花。曲意奉承，勾引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氣血方剛，正是知好色，慕少艾的時候，如何抵擋？

    「要我說，你家小姐有此念頭，何必遮遮掩掩，大大方方說出來，我回稟家主，憑她的姿色做我家公子的侍妾，也是一樁美事。

    「說不得，你我兩家還能就此化干戈為玉帛！」

    「西門匹夫你不當人子！

    「我家大小姐何等冰清玉潔，你敢壞她名聲，老夫今日便要你死在當場！」

    「你我大小三十餘戰，你何時占過半點便宜？如今在這裡胡吹大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這倆人越說越激烈，手下的招式也是越發的凌厲。

    上官家這位上官志遠，彎起三指成勾，招式狠辣，舉手投足皆為奪命之勢。

    西門家的這位西門雄，招式上卻不見多少凌厲，然而一身內功非比尋常。

    舉手投足，拿勁化力，巧妙非凡。

    讓蘇陌比較愕然的是，不知道為什麼，西門雄所用的武功，讓他竟然有些熟悉的感覺。

    但是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且，內功招式少有外顯之相，除非本身特殊，亦或者是功行太高，否則的話想要看的真切，唯有切實交手方才能夠有所體會。

    程素英和段人傑此時也湊到了蘇陌的跟前。

    蘇陌看了他們一眼，便問道：

    「這兩位所用的武功，皆有精妙之處，卻不知道都是甚麼名目？」

    程素英當即開口：

    「總鏢頭有所不知，上官家祖上名為上官天鷹，早年糅合各家所長，自創一身【天鷹玉錄】，當中記載了種種絕學。

    「如今此人所施展的，應該便是天鷹玉錄之中的【天擒鷹爪功】。

    「而西門家祖上卻是得到了南海的一處神秘傳承。

    「據聞此傳承早就已經消散南海之上。

    「唯獨留下了兩門武功……

    「一門名曰【大化明心經】，另外一門則叫【玉冠淬心經】。」

    「嗯？」

    蘇陌聽到這兩門武功之後，心頭忽然一動，猛然看向了程素英：

    「大化明心經？」

    程素英點了點頭：「沒錯，不過據說這門武功，早就已經失傳，西門家也未曾得到傳承。

    「只是有傳聞說，這門武功流傳到了東荒……

    「不過，具體是真是假，就難以分辨了。

    「西門家早年間也曾經著人前往東荒打探，不過幾次都是無功而返。

    「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了。

    「至於玉冠淬心經，便是西門家得傳的絕學了。

    「只是流傳至今，好像也多有缺失。

    「不過縱然是憑藉這遺失不少的傳承，也讓他們在南海之中博得了不小的名頭。」

    她說到這裡，看蘇陌對這個似乎有些興趣。

    想了一下，便說道：「另外，還有一個傳聞……」

    「說來聽聽。」

    蘇陌確實是對此挺感興趣的。

    大化明心經，玉冠淬心經。

    怪不得蘇陌總感覺，西門雄所用的武功有些熟悉。

    這份熟悉的感覺，正是來源於無生堂的大化往生心羅經。

    他現在懷疑，那所謂的大化明心經，便是大化往生心羅經。

    此門武功跟玉冠淬心經同出一脈。

    所以才會讓他覺得熟悉。

    而這兩者傳承的終點……莫不就是那萬玉堂信中跟他提到過的『南海淬心觀』？

    關於此地，蘇陌來到南海之後，幾經打探，卻始終一無所獲。

    事情關係到了玄機扣，蘇陌也不能跟那天機閣購買，否則的話，說不得就會傳的沸沸揚揚。

    卻沒想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不經意之間，竟然又摸到了線索痕跡。

    程素英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開口說道：

    「西門家好像還存了一份海圖，當中便記載了他們傳承之所在。

    「只不過西門家對此諱莫如深。

    「也不知道有沒有前往探尋……」

    一番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在船上打鬥的兩個中年人，已經是徹底打出了肝火。

    各展絕學，便要跟對方不死不休。

    蘇陌心中微微動念之間，就已經一步踏出，身形遙度虛空，眨眼便已經到了兩人跟前。

    這兩個人正絕招盡出，想要跟對方你死我活。

    卻未曾想，眼前忽然便多了一個人。

    當即同時厲聲喝道：

    「還不讓開？」

    「找死嗎？」

    話雖然是喊出來了，然而一身力道卻已經收不住了。

    這會功夫，輕易搬運內力，不死也是重傷，無可奈何之下，兩式絕招，盡數朝著蘇陌而去。

    最先跟蘇陌碰在一處的則是上官志遠的天擒鷹爪功，這門功夫驟然接觸，餘下招式層疊而起。

    凌厲狠辣，勁風凌冽。

    蘇陌掌勢一起，卻是以大開陽散手應對，變換兩式之後，抬掌一拍，上官志遠頓時自半空之中跌落下去。

    滿臉都是駭然之色。

    緊跟著西門雄的掌風也到了蘇陌的跟前。

    兩掌一對，一股蓬勃古怪的內力，便已經循著經脈而入。

    然而西門雄卻是臉色大變。

    只感覺自己的內力宛如泥牛入海，全然不見分毫影蹤。

    未及回過神來，只覺得掌中一震，身形便即跌飛而起。

    撲通一聲，整個人落在了上官志遠的身邊。

    兩個人面面相覷一場，同時心頭髮緊。

    他們兩個已經施展渾身解數，卻沒想到，竟然不是眼前之人三招兩式之敵。

    觀此情行，對方明顯是手下留情。

    否則的話，這一趟他們兩個不死也是重傷。

    當即再也不敢造次。

    眼看著蘇陌飛身落下，兩個人只好抱拳拱手：

    「多謝蘇老大手下留情。」

    「二位前輩言重了。」

    蘇陌輕輕一笑：「眼看著兩位越斗越是肝火旺盛，為了避免無謂死傷，蘇某這才出手干預，還請二位前輩莫要見怪。」

    兩人聞言都是一愣，心中卻是不免有些感激。

    方才是真的打的肝火上升，激鬥至此，已經是難以留手了。

    最後那一招但凡碰在一處，只怕難免會死一個，至不濟也是兩敗俱傷。

    若不是蘇陌出手的話，他們今日只怕是真的難以收場了。

    當即對視一眼之後，同時嘆了口氣，又鄭重跟蘇陌道了一聲謝。

    如今技不如人，又承了救命之恩，搜船云云，自然再也不敢多提。

    上官志遠拱手說道：

    「今日承蘇老大之恩情，上官志遠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只是如今尚且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請蘇老大見諒，上官志遠這就告辭。」

    「在下也有要事在身，不好久留。

    「蘇少俠此番恩情，西門雄今後定當圖報，告辭！」

    說完之後，兩個人便想離去。

    「二位是要去找自家的小姐和公子？」

    蘇陌的聲音自兩人身後傳來。

    上官志遠和西門雄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同時點了點頭：「沒錯。」

    蘇陌一笑：「這倒是怪了，兩位前輩找尋自家之人這自然無可否非，卻不知道怎麼忽然找到了在下這艘船上？」

    「這……」

    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忍不住同時哼了一聲，各自把頭扭過去，轉而看向了蘇陌。

    上官志遠率先開口：

    「若是旁人相詢，這話著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不過既然是蘇老大詢問，那在下實在是不敢隱瞞……

    「哎……此事說來，也是家門不幸。」

    「我們才是家門不幸！」

    西門雄大怒：「你們是三生有幸！」

    「你放屁！」

    「你拉屎！」

    兩個人一怒之下，又要開始互噴。

    蘇陌趕緊打斷：「二位前輩且住，於此之間行這口舌之利，屬實沒有絲毫益處。」

    兩個人聽蘇陌這麼說，這才深吸了口氣，西門雄抱拳拱手：

    「蘇少俠還請見諒，只是一想到這事，我心中的總覺得憤憤難平。

    「想我家大公子，何等英雄少年？

    「竟然偏偏看上了他們家的老姑婆。」

    「你豈有此理，我家小姐正是青春年少，你家那病秧子……」

    上官志遠正要反唇相譏，最後到底是忍耐了下來。

    畢竟一旦這般扯皮，這話可就沒完沒了了。

    蘇陌既然好奇，那索性就跟他稟明情況，然後趕緊去找人才是正經。

    當即便將事情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

    這事倒也簡單……

    刨除這兩個人話語之中的玻璃渣子，以及那龐大的含沙量之後。

    剩下的一個簡單的故事，便是少年男女，一見傾心，偷偷的互相愛慕。

    卻因為兩家是世仇，所以從不敢於人前展現真心。

    可是，情火難熬，總是這般偷偷摸摸，又豈能明見未來？

    最終兩個人合計了一場。

    便是讓上官菁菁，假借比武招親之名，引各方人物前往雙雄島。

    此舉是為了創造複雜環境。

    其次，便是李代桃僵，金蟬脫殼之計。

    今日那周昌實則是早就已經跟上官菁菁合計好了，此人武功確實是不弱，但要說技壓群雄，卻也為難。

    但是只要提前買通幾位年輕高手。

    然後在比武招親的擂台上，將他們『擊敗』，最後上官菁菁會故意輸給他。

    此事可謂不易，畢竟高手也沒這麼容易收買。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終究架不住有志者事竟成。

    最後竟然真的成功了。

    這也是為什麼，在很多人看來，那周昌的武學路數很古怪，本來明明不可能戰勝的對手，總是莫名其妙的就輸了。

    不少人還以為此人另有底牌，深藏不漏呢。

    到了最後成親的關頭，上官菁菁實則早就已經跑了，真正跟周昌拜天地的則是上官菁菁的貼身丫鬟。

    這就是上官菁菁收買周昌的籌碼。

    他早就喜歡上了上官菁菁的貼身丫鬟，正好藉此事成全他們兩個。

    在上官家喜氣洋洋拜天地，入洞房那會，西門家的公子和上官家的小姐，卻已經到了大海之上，揚波萬里。

    本來想著，等到事發，至少也是第二天了。

    但是終究發生了意外。

    意外有三點。

    第一點是周昌。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對於上官家來說意味著什麼。

    所以他絕對不可能等到第二天早上，真相敗露，才去殺出重圍。

    根本就殺不出去……

    上官家更有可能遷怒於他。

    一夕風流是好，可他想要的自然是朝朝暮暮。

    豈能今日成親，明日就被上官家活活打死？

    索性今天晚上，應付了賓客之後，便要領著自己的新娘子逃走。

    最終驚動了上官家的人，一瞬間便敗露了計劃。

    被上官家一體擒拿。

    第二點，卻是來自於西門家的大公子。

    許是這位大公子第一次出遠門，這幾日之間，便是心神不定。

    時而沉思，時而傻笑，時而豪氣沖天，時而又滿臉羞臊。

    心事全都寫在臉上了，早就讓西門家的人看的莫名其妙。

    只是不明所以而已。

    結果今天不到晚上，便已經發現，他家的公子不見了蹤跡。

    待等上官家那邊傳出，大小姐也跑了的傳聞之後。

    西門家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即西門家的家主就直接去找到了上官家，討要說法。

    結果到了跟前之後，卻變成了上官家要追拿淫賊。

    這當中的混亂，著實是說不清楚的。

    最後第三點，卻是來源於碼頭上。

    兩個小年輕的第一次出遠門，雖然喬裝打扮，卻終究是差了點意思。

    那會天光還亮，剛過午後而已，結果被碼頭上的人給看見了。

    只是當時並未察覺到怎麼回事，也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尋常人嘛，誰會將這種事情掛在心頭？

    一直到上官家和西門家傳出消息，並且重金尋找線索。

    這才趕緊過去通稟。

    有了這一條之後，兩個年輕男女什麼時候出的門，兩家也就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最後結合了一下那段時間離開雙雄島的各路船隻。

    便鎖定了蘇陌所在的紫陽鏢局大船，以及其他幾艘大船。

    料想，這前後一個時辰之內，總共便只有這五艘船離港，怎麼也逃不出西門家跟上官家的搜索。

    當即便著高手，朝著各路出發追趕。

    大海之上，茫茫無邊，只能追著方向，催動內功跑了半夜，這才見到了蘇陌的大船。

    並且有了其後所發生的這一切。

    一番話夾雜著基數龐大的髒話，囉囉嗦嗦的講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這才算是徹底說完。

    蘇陌從中整理出『純享版』內容之後，便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兩位前輩莫要著急，這樣……二位艘船，蘇某實難答應。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了這頭，若是置若罔聞，卻也不能。

    「不如便請二位稍待片刻，我著人自查一番，看看能不能在船上找到這兩位？」

    兩個人聞言之後，連忙抱拳拱手：

    「多謝蘇老大成全！」

    這會功夫是真的對蘇陌感激涕零了。

    人家武功比他們高，不讓他們查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救了他們性命，若是他們還抱著這件事情不放，被人打死都沒臉含冤。

    如今蘇陌卻主動自查，真可謂是面子裡子給足了，豈能不感激？

    當即便靜靜等待，蘇陌叫來了宋元龍，在他的耳邊低聲吩咐了兩句，船上的夥計們頓時便活動了起來。

    這功夫，蘇陌便跟兩人隨口閒談。

    有意無意打探這兩家的情況，只是當提到西門家的傳承來歷的時候，西門雄便是諱莫如深，顯然不會輕易開口。

    蘇陌看似也不在意，小半個時辰之後，宋元龍這才回來稟報：

    「總鏢頭，船上未曾發現異常。」

    蘇陌點了點頭，又對那兩個人說道：

    「兩位也聽到了，倒是蘇某耽誤兩位的時間了。」

    「蘇老大哪裡話。」

    「足感盛情，感激不盡。」

    兩個人也不多說，道了謝之後，便帶著人離去，臨走之前留下信物，說是將來若是閒暇再赴雙雄島，可持信物，必待之以上賓云云……

    蘇陌含笑接過，送他們離去。

    待等人走遠了之後，這才看向了宋元龍：

    「前頭帶路。」

    「總鏢頭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