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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零六章·明溪·「諾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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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還好嗎?」

    「他很好。」

    「他還是天天下棋嗎?他是個臭棋簍子,只會悔棋耍賴,現在也是一樣吧。」

    「對。」

    「我離開後,他很傷心嗎?」

    「有時候會看你的照片,從嬰孩時期,一直到你上學。」

    蘇明安陪趙茗茗聊了一會,她本是嗜血的「異常」,紅裙子不斷往下滴血,在他面前卻一直哭。

    直到蘇明安看了眼時間,離天亮還剩兩小時,和她道別。

    「我該走了,趙茗茗。」

    「嗯。」女孩抹了抹帶血的眼淚,目送他。

    她獨自一人站在斜窗的月光下,紅裙翩揚,鮮活的模樣恍若隔世。蘇明安走出幾步,忽又返回:「你會離開這裡嗎?」

    趙茗茗露出潔白的牙齒:「我會在這裡等你,等你忙完了,你一定要回來。」

    蘇明安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離開了這裡。

    剛出洗手間,他就撞上了一個熟人。斑斕的月色間,樹影濃密,金髮青年立在一塊畫像前,翡翠般的眼眸靜靜地望著畫像。

    「琉錦?」徽碧側頭,露出笑容:「終於找到你了,我的角色是實驗室研究員,你要來我的實驗室看看嗎?」

    蘇明安看了一眼徽碧的腳下,影子正常,應該是本人:「好。」

    蘇明安沒有看到的是,當他踏出教學樓的那一刻,徽碧剛才注視的畫像掉了下來,露出背後遮擋的一行小字:

    【規則22.如遇到自稱研究員的人邀請你進入實驗室,不要答應!不要答應!不要答應!】

    抵達實驗室,徽碧用磁卡開了門,穿上白大褂,戴口罩,就連手上的布娃娃都仔細地消了毒。蘇明安看著這一系列很專業的動作,問道:「我需要這麼做嗎?」

    徽碧柔和地笑了笑:「不用。」

    他的笑容就像在說,只有研究人員需要這樣做,實驗品不需要。

    室內擺放著諸多玻璃罐,有許多蘇明安認不出的精密器械,徽碧卻在駕輕就熟地檢查。想起徽碧博士生導師的身份,蘇明安突然露出釋懷的笑。

    「你坐在這裡休息,我去找一些食物,很快回來。」徽碧走到一張實驗床邊,示意蘇明安坐下。

    結合至高之主劇透的「徽碧扒了蘇明安的皮」的悲劇結局,蘇明安一眼就能看出徽碧的司馬昭之心。但蘇明安卻和善地笑了,指了指旁邊的座椅:「那邊就有座位,我不坐那邊嗎?」

    徽碧搖搖頭:「那邊的座位太久沒打掃了。實驗床我剛擦過,很乾淨。」

    拙劣的藉口,只適合騙單純的水母。

    蘇明安卻像沒聽出來,在實驗床坐下。

    徽碧滿意離去,臨走前交代蘇明安不要亂跑亂逛,他馬上就帶食物回來,語氣像是哄騙單純水母的狼外婆。

    「單純水母」也和善地笑了。

    徽碧一離開,蘇明安瞬間起立,在室內盡情亂跑亂逛。摸摸這個,拆拆那個,翻個底朝天。

    通過「線索洞悉(紫級)」這個神技,蘇明安找到了一間檔案室,還真被他翻到了重要的東西。剛一入手,他就知道這是一個超級大貨。

    ——檔案袋的所屬人,寫著「司鵲」二字。

    他拆開袋子,紙張大多已經破損,裡面的字跡由於年代悠久而模糊不清,只有一些可供閱讀。

    【記錄第28191次。】

    【又一次失敗。「敘事之筆」終究比不上真正的神之權柄,即使它記錄了分子鏈緊密的故事,也無法承受唯一真實的時空錨點拓印。】

    【回溯被扭曲的時間,原來這麼困難。】

    【】

    【記錄第34211次。】

    【失敗。不過這一次,「敘事之筆」取得了歷史性的突破,回溯了大約0.1微秒的時間,即使微不足道,但至少說明我們的實驗方向沒錯。】

    【】

    【記錄第41928次。】

    【根據「單電子雙縫實驗」與「薛定諤的貓」理論的啟發,冉帛提出,如果想媲美真正的神之權柄——時間回溯,當前的「敘事之筆」還遠遠不夠。】

    【也許有朝一日,它能成為一種另類的時間權柄。只不過,觸發它的方式並非主動,可能是被動。】

    【記錄第52617次。】

    【根據橋留下來的筆記,我的腦中靈光一動。】

    【——「敘事之筆」作為一個死物,它的機制是呆板的、被動的。但如果將「敘事之鏡」與人結合呢?從此以後,時間可以被人操控、修正、回溯。】

    【至於人選,則需要一個意念堅毅的人,無論遭遇怎樣的時潮偏移、可能性分支,這個人都必須要保持恆久的堅定,防止在時間的洪流中迷失自我、淪為欲望的軀殼。】

    【記錄第62718次。】

    【今天,我翻到了一本來自第一紀元早期的筆記。】

    【原來羅瓦莎曾經並非一個完整的星球,而是半顆。至於原因,那個年代的人也不知曉。】

    【半顆星球當然活不長,在恆久的宇宙流浪後,羅瓦莎找到了另一顆完整的宜居星球,決定集體搬遷到新的星球上。】

    【而世界樹,就在那顆完整的星球上。】

    【這是一段很有趣的歷史,可惜的是,筆記並不全,我不知曉當時的人們是怎麼搬遷成功的。】

    【今天看到了一個有趣的故事,為了獎勵自己,我應該需要一杯出產自桑里切的紅茶,一顆方糖,四十度溫。】


    【你獲得了有關「第一紀元」的檔案。】

    【(TE2·「他們等待救贖已太久」)完美通關進度:68%】

    蘇明安看完了這份檔案,變成了宇宙貓貓頭。

    第一紀元?

    可他看過司鵲小時候的故事——司鵲是在第二紀元誕生的喜鵲,從小在村里長大,十幾歲時被橋帶去王城。為何司鵲能在第一紀元做實驗?

    「時間。」蘇明安的視線落在這個詞彙上,司鵲似乎在人造時間權柄,難道是這個東西讓時流變得混亂?把第一紀元的人搬到了第四紀元來?

    一想到司鵲滿口謎語,蘇明安的心中再度升起了用手掌愛撫司鵲的想法。他在檔案室翻了翻,但大多數紙張已經完全損毀。

    他離開檔案室,忽然聽到隔壁有響聲。

    ——那是一間緊鎖的房間,鐵門厚重,像關著什麼可怕的怪物。

    他靠近鐵門,竟然聽到了人聲:

    「實驗體的情況不太好,應該給他進食了,他已經七天沒吃飯了。」

    「不,要觀察他極限狀態下的細胞生長狀況為了追尋永生的奧秘,我們要考慮到任何情況。」

    「好吧。他的體型已經停止生長一年多了,身高、體重、外貌,幾乎都沒有發生變化。這說明我們的實驗方向是正確的,」

    「一年多了嗎?不知不覺,他都當了我們這麼久的實驗品了?天天遭受這些慘無人道的實驗,高壓實驗、禁水實驗、斷手再生實驗這小孩還真頑強,求生欲望一直很強烈,其他實驗品沒幾天就崩潰了。」

    「你不會起了憐憫心吧?老秦。」

    「不,我只是感到有趣哈哈哈哈他的頑強讓我的求知慾望更強烈了,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觀察他體內的每一處。」

    「這種事,我們半年前做過了。你的記性太差了,當時滿地都是血,有一些碎肉都滲到了下水道里。」

    「哦,哦,對你說的我都餓了,艾茲克,別切他的手指了,那味道不好,我們該吃正經的午飯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交談聲停下,腳步聲漸遠,鐵門那頭恢復了安靜。

    蘇明安確信鐵門那頭沒人了,才發動空間位移,進入了鐵門。入眼是觸目驚心的一幕,令他的神情都凍結了。

    ——鮮血淋漓、碎肉滿地的人間煉獄。

    這裡像是屠宰場,而非實驗室。鮮紅、朱紅、深紅干透的、未乾透的一片片、一塊塊的血跡塗滿了地面。血氣撲面而來,讓人聞之欲嘔。

    饒是習慣了血氣的蘇明安,都有些受不住,這場面驚悚得令人頭皮發麻。旁邊還有一塊塊玻璃罐內的器官,這些器官一模一樣,像是從同一個人體內摘出來的。十幾個肝臟,二十幾個肺,無數根手指

    這應該不是司鵲的實驗,司鵲干不出這種事,這裡可能是另一個實驗室。

    實驗床上躺著一個小孩,被鎖在床上。由於疼痛,小孩抱著膝蓋蜷縮在了一起,額頭緊緊抵著膝蓋,像要把自己埋起來。

    漂亮的、濃密的、長長的金髮流瀉於他光滑的脊背,像一層柔密的毯,將他瘦小的身軀圍攏。

    ——蘇明安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在這一瞬間意識到了小孩是誰。

    「」

    孩子聽到了腳步聲,可他沒有抬頭,他知道一旦有人靠近他,意味著又一場噩夢般的疼痛會降臨。他一動不動,餓得失去了力氣,喉嚨火辣辣地疼痛。

    直到,一捧水湊近了他。

    孩子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眸漂亮得猶如藍天碧海,臉上卻滿是手術刀縫合的痕跡,與精緻的臉格格不入。

    ——在他眼中,一個白髮少年捧著水,金色的眼眸宛若朝陽。周圍燈光暗沉,來者像一道耀眼的曦光。

    當犍陀多絕望地滑落,血色的地獄裡,一根蜘蛛絲垂了下來。

    「即使遭受過這樣的事,在我問到你小時候痛不痛苦的時候你卻依然會對我展露微笑嗎?」

    令小孩聽不懂的話,從白髮少年口中倉惶地逃出。

    即使饑渴不已,小孩也沒有喝水,而是警惕地盯著白髮少年,藍色瞳孔中滿是靈動與思索。

    蘇明安發現,原來自己想錯了。

    ——明溪校園的底層故事,不止是他。還有諾爾。

    他有想過諾爾小時候遭遇的實驗會痛苦萬分,可沒想到會這麼痛苦。大卸八塊、切肉放血、一次次瀕臨死亡這才是個多大的孩子?換作絕大多數人,恐怕都會被童年的陰霾折磨一生。可即使遭遇這麼黑暗的事,諾爾長大後卻依舊成為了一個小太陽。

    灼熱得如同烈火,耀眼得如同陽光。

    蘇明安望著滿身傷痕的諾爾,忽然明白了諾爾為什麼會對主神世界的孩子們進行人體實驗,賦予小孩子更強的體魄與實力。旁人都辱罵諾爾,認為他在利用孩子,可他的實驗分明都是自願。

    因為曾被困在地獄中無法反抗,所以他想給孩子們反抗的能力。

    因為曾被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肉體痛苦得瀕臨崩潰,所以輪到他執起手術刀時,他早就研究好了無痛苦手術的方法。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要給別的孩子打傘。

    如果諾爾在被抓入實驗室前,也有一個「諾爾」為他進行了人體實驗,賦予了他實力——這樣的慘劇,根本不會發生。

    這無法算是正確,但也不能算錯。

    「我帶你離開。」蘇明安想背起諾爾,才尷尬地發現小蘇在自己背上,於是他調了調背帶,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小蘇很冰涼,在夏日很消暑。

    諾爾也涼涼的,皮膚幾乎沒有溫度,讓人背得很舒適。

    但當蘇明安踏出實驗室的那一刻,背後的氣息突然消失了,諾爾在這一瞬間化為了屍體,冰冷地貼在他身上。金色的髮絲貼在他後頸,頹唐地垂落。

    仿佛意味著,蘇明安剛才看到的一切只是「異常」。

    過去的一切已經發生,諾爾在痛苦中度過了漫長的時間,當年沒有人救下諾爾,現在也不會。

    蘇明安背著兩具屍體,仿佛感到落在身後二人過去的一場冰冷的雨,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琉錦,你怎麼站到那邊去了?」徽碧的身形出現在門口,微笑著提著一些黑塑膠袋:

    「你剛才應該沒有亂跑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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