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特殊治療中心站(1 / 1)
安吉麗娜興致缺缺地在顯示屏中查看體檢報告,很快她就露出一絲懷疑,加快翻動頁面的速度。
令安吉麗娜感到奇怪的事情是,根據體檢報告的顯示,目前這個聾啞人的各項身體機能都低於正常人的數值,但機器對身體的整體評價卻是健康。
與此同時,作為遺留在輻射污染區的遺留者,他身上的核輻射殘留量,除了衣服上沾的,血液中的測量值卻接近零。
出現這種情況只能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這個聾啞人是最近才從輻射邊緣地帶流浪到卡帕地區,在輻射對他造成危險以前就被送他進入隔離區的僱傭兵撿到,穿上了防輻射服。
而他身上的傷疤,以前就有。
通過仔細檢查,安吉麗娜也的確可以判斷這些傷疤只是看起來像輻射病患者身上的潰爛,畢竟輻射病患者潰爛的傷口是不可能癒合的。
第二種可能,就是輻射已經被他吸收了。
不過輻射被吸收的現象,目前只出現在已經穩定變異的那些變異體身上,而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有些猙獰,但他的確沒有脫離人類的範疇。
如果事實的真相是第二種可能,那麼這件事情好像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了。
安吉麗娜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將體檢報告傳輸到手機上,再用郵件發送出去。
這是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更願意相信第一種可能。
同時,體檢結束後,沙林扯下身上的電線重新戴上口罩和連衣帽,他受夠了安吉麗娜眼中的鄙夷,獨自玩起手機上自帶的單機掃雷遊戲。
又過去十幾分鐘,醫療車開始減速。
當汽車停穩,等在車廂門外的是幾名全副武裝的醫療人員。
在被這些醫療兵套上電子鎖時,沙林注意到這裡距離住宅區很遠,四周只有一處防空洞,以及覆蓋大量野草的土地和幾顆營養不良的小樹。
太陽冒出頭來,防空洞口對應的位置是北方,如果沙林沒記錯的話,帕耶鎮北側就是大海。
從之前安吉麗娜和猥瑣男的對話中可知,防火牆公司來到此次的確沒安什麼好心,此刻沙林只能依靠自己逃跑,不過在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發生變異後,也更加有意識地感受著身體帶來的全新感受。
他環視四周,所有畫面都像刻在腦子裡一樣,超乎尋常的記憶力讓沙林感到一陣安心。
也許防火牆公司的人認為沒必要和聾啞人解釋什麼,因此連騙人的話都省去了,他被醫療兵帶入防空洞,防空洞口上方還掛著十分簡陋的牌子,上面寫著幾個字:
輻射病特殊治療中心站-臨時徵用。
走進防空洞,她的內部空間比沙林想像中要大一些,不過這裡依舊可以用陰暗、壓抑和狹窄這種名詞形容。
新進入『醫院』的患者都要在入口處進行登記,沙林隨手寫下基本信息後很快就被放行,因為他之前收拾的行李全部遺落在安迪車上,他相信這是安迪的有意為之。
當然在正式進入『醫院』以前,沙林還接受了金屬探測器的檢查。
他的鑰匙和手機都被沒收了,但別在腰間的裝備膠囊卻沒有被搜查出來,一直藏在內衣口袋裡的幼貓也被掏出來。
其實關於小奶貓的事情,沙林和安迪說了好幾次,希望他能帶著小東西。
本來在沙林進入指定隔離區以後,他認為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裡還有精力照顧貓,但安迪卻以小奶貓現在已經認準沙林的血做食物,只有沙林能餵養作理由拒絕。
好在上一次吃了沙林的血以後,小奶貓一直都在睡覺,直到現在都沒醒,給沙林省去不少麻煩。
發現幼貓的醫療兵對沙林這種流浪漢養貓的行為嘲諷了一番,在沙林的『企求表演』中,他們把貓還給了他。
這些人大概是認為貓沒有威脅,所以也沒人願意接手這種無聊的麻煩。
沙林把它重新揣在兜里,小心翼翼地放穩。
在進入防空洞後,安吉麗娜一直走在隊伍最前面,黑色膠皮包裹著粗大的電纜,在牆角從洞口處的發電箱向內延伸,根本看不到盡頭。
兩排因電壓不穩而不停閃爍的白熾燈管下,簡陋的鐵製單人床上躺著不斷呻吟哀嚎的輻射病患者。
患者們躺在床上,透明液體通過點滴的方式進入體內。
他們的狀態看上去非常糟糕,暴漏在外的皮膚已經無法簡單的用燒傷來形容,沙林眼前已是一種如同餓鬼剛剛從滾燙的地獄血池裡撈出來的慘象。
許多患者們身體上,即便是沒有流血處也呈現出被死神纏身的暗紅色......
沙林知道,那是因為輻射引起的皮內出血,他們已經沒救了。
面對這種病人,即便是亞星上最正規醫院能做到的,也只是用麻痹神經的藥物來緩解他們的痛苦,所有輻射病患者最後都會在細胞的凋零中化為一灘血水。
這樣想來,痛苦的死去和變異成怪物都沒發生在自己身上,沙林在為病人感到悲哀的同時,也感覺到一絲慶幸。
但他的步伐還是越來越沉重,走得也越來越慢。
身後的醫療兵不斷推搡著督促他前進,深不見底的通道就像怪物的食道,不斷吞噬生命。
空氣里瀰漫著消毒水和血水混合的令人作嘔的味道,充滿絕望和壓抑的防空洞穴中,安吉麗娜搖動腰身,維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向地洞更深處走去。
忽然,醜陋猙獰的身影向安吉麗娜撲來,用已經纏滿紗布但還是止不住向外滲血的手臂抱住她的腿。
「醫生,不要走,救救我!」
「求求你了,救救我!」
「醫生,給我用藥、給我止血、我所有錢都給你、所有錢都給你!」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
頭上已經沒幾根頭髮的老男人跪在地上,每說一句話都有血沫從他嘴裡噴出。
安吉麗娜厭惡地抽離自己的腿,甚至不願意正眼看他一眼,直接用她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踩在病人手上,痛苦的哀嚎聲瞬間在甬道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