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面子和里子(1 / 1)
就算再坦蕩的人,心裡也會有那麼一塊小小的地方,不喜歡別人觸碰。
那是一種禁忌。
可能在不相干的人看來,那或許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蘇曉從來都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可是因為之前的一些原因,自己男朋友跟閨蜜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走得太近,就成了讓她深惡痛絕的事。
儘管她也知道楊瑞說的是實情,他根本就不認識小冰和晨曦,但依然心裡感到很不舒服。
這件事,她沒跟楊瑞說過,卻並不代表楊瑞不能理解。
從她電話里的口氣就能聽出來,丫頭不開心了。
楊瑞有點撓頭,嚴格來說吧蘇曉這丫頭今天純屬神經過敏無理取鬧。
但一般男生敢喊對象:「你別無理取鬧」的,基本都單身了。
唉,只能一會兒想個招數哄哄吧。楊瑞暗自苦笑,心裡想著。
誰讓人家是女孩子來著?女孩子,不就是要哄的嘛。
或許,有的人會說,哄騙哄騙。這個哄,不就是騙嘛,這也太缺乏真誠了呀。
單純從效果上來講,其實還真差不多。
可是,哄一陣子的,是騙,哄一輩子的,那就是愛情咯。
不過,這一次也讓楊瑞心裡愈發惴惴。
他惴惴的,不是因為一會兒該怎麼哄女朋友,而是……他跟梁小冰和耿晨曦是沒關係的,但……他跟菲菲的關係就比較複雜了。
乍一聽說自己偶遇梁小冰跟耿晨曦,丫頭就有原地爆炸的苗頭,這以後萬一一招不慎讓蘇曉知道了他跟菲菲之間的不清不楚,又該是怎樣的一種天崩地裂?
忽然之間,楊瑞感覺,很可能原地爆炸的不是蘇曉,而是他自己。
麻煩啊。
能不麻煩麼?
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那麼多大手子樂意穿越回古代,左擁右抱三妻四妾了,他們也不管有沒有智慧型手機,有沒有網際網路,有沒有卡拉ok……
「特麼的是酒不好喝還是手機不好玩,幹嘛非要找對象呢?」
楊瑞心裡亂糟糟的,一會兒覺得有對象了真麻煩,一會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很可笑;一會兒想著該怎麼哄女朋友,一會兒又擔心自己「東窗事發」。
就連人家張世霖跟倆女孩聊的火熱,他都沒有聽見任何一句。
「欸,聽說那些本子都是你寫的欸。」耿晨曦並沒有注意到楊瑞表情的變化。
被她這一呼喚,楊瑞這才回過神來,趕忙點點頭,謙遜道:「啊,拙作讓你見笑了。」
「哪兒啊,我看樣片的時候也覺得挺好玩呢。看不出你還挺有才的。」梁小冰笑嘻嘻地說著。
「曉曉還一直藏著你呢,不過我這關算你過啦。哈哈。」耿晨曦跟他開起玩笑來很是隨意,根本就不像剛認識的樣子。
楊瑞不知道,蘇曉很少在他面前提起梁小冰和耿晨曦,但是在她們面前,卻總能提起楊瑞。
在倆姑娘的印象里,早就有一個楊瑞完整的形象,這次見到真人,也很容易對上號,並沒有什麼太過陌生的感覺。
她們覺得楊瑞很客氣,可楊瑞的那種客氣,落在張世霖眼睛裡,就變成了另外的一種味道。
的確,他跟楊瑞交往的時間也不長,但倆人絕對算得上「對撇子」,簡單來說就是倆人脾氣相仿呀。
楊瑞的那種態度,在不知道的人看來是客氣,是謙遜,可張世霖卻明顯地感覺出他這是要刻意跟倆姑娘保持距離的姿態。
「可能……拿不太出手。」楊瑞自嘲地笑笑,並不主動回應。
見他這樣,張世霖就更清楚了。
忽然他有點後悔拉倆姑娘拼桌,這似乎弄的楊瑞有些不自在啊。
奈何兩個姑娘並沒有那種自覺,一個直感嘆青島真小,一個嚷嚷著給蘇曉打電話讓她過來喝酒。
蘇曉正在氣頭上呢,她怎麼可能過來?
但也是梁小冰的電話,多少也算給楊瑞說「我真不認識她倆」做了個背書。
張世霖身為主持人,「控場」能力那可是專業級的。
見楊瑞已然有些不自在了,就加快了進度。待倆姑娘吃的差不多了,便主動結束了這次原本愉快,但後來卻有點小意外的聚會。
在門口,張世霖藉口明天要上班,婉拒了倆姑娘要繼續去酒吧玩耍的邀請。
「你們倆今天也別去了,大晚上的不安全,等周末我請你們吧。」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那這事兒就定了啊。」
送走了姑娘,楊瑞也準備離開,張世霖卻拉住了他,滿臉疑惑地問道:「你今天啥情況啊?情緒不對啊兄弟,那倆妹子得罪你了?」
「我都沒見過她倆,說什麼得罪。那倆妹子是我女朋友的閨蜜……」
說著,楊瑞就告訴了張世霖一些他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情。
聽完,世霖一拍腦門,說道:「防火防盜防閨蜜嘛,你家妹子還真是別致。」
楊瑞齜牙一笑,說道:「她一直那麼別致。」
世霖上下打量了楊瑞一番,眨眨眼,有些揶揄道:「兄dei,你這兒有點懼內啊。」
他覺得有些好笑,明明是根本毫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就讓楊瑞這麼糾結?這不科學啊。還是說他對象真的那麼強勢?
「懼內?」楊瑞一怔,反問道:「怎麼就懼內了?」
「那,你看,就這麼點小事,你還在這患得患失的,沒必要啊,還是你對象一般就管你這麼嚴啊。你瞅瞅,我老婆,不管我去哪玩,晚上多晚回家,她都從來一遍兩遍地打電話催我。」
說到這裡,他多少有點小得意,指了指自己,道:「爺們兒!」。
楊瑞瞅瞅他,也沒法說什麼,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你並不能去干涉。
「要照你這麼說吧,其實懼內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咋?」
「世霖,要是你有個朋友,關係尚可卻算不得鐵哥們,找你借錢,因為他知道你在家說了算,你借不借?」
聽楊瑞忽然這麼問,世霖有點懵。
他性子豪爽,平素還出去客串個婚慶主持,收入不算低,楊瑞說的那種人,他還真碰見過,而且不少。三五千的,他沒放在眼裡,借出去了也就借出去了,可人家不還他又不能說什麼,錢不多,但他心裡不舒服啊。
「呃……」
不等張世霖回答,楊瑞又接著問:「你朋友圈子廣,但所有的人都是那種你樂意跟他一起喝酒的嘛?也不見得吧。」
「是!」世霖點點頭,承認道:「錢我確實借出去過不少,不過既然借了,也就沒打算讓他們還……」頓了頓,他接著道:「應酬也有不少,跟朋友一起喝點還好,亂七八糟的酒場,只要不是酒鬼,不用說我了,換誰也不會樂意去吧?」
楊瑞嘿嘿一笑,說道:「那你看,要是懼內,有人找你借錢,你就說:我得回去問問你嫂子。要是有些不樂意去的酒場,你就說,老婆不讓唄。誰頭那麼鐵,真的去找你老婆去求證啊?還要點臉不?」
「呃……」世霖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好一會兒才說:「這很沒面子啊。」
「怎麼會?你有里子還要什麼自行車?」
「特麼的怎麼感覺你是結了婚的,我是未婚的呢?這些亂七八糟的理論你擱哪兒學的啊。」愣了一會兒,張世霖笑罵一句,可他還不得不承認,楊瑞說的多少有些道理啊。如果自己之間前真跟楊瑞說的那樣,多了不用說,至少可以拒絕一些自己本不想答應的事,而不需要為了面子而為難自己。
誠然,老婆可能得給自己背鍋。可我特麼都「懼內」了,你給老夫背個鍋咋啦?
「因為……我爸就這樣啊。」楊瑞哈哈一笑。
「你……這算是家學淵源?」
「哈哈,還真是。」倆人相視一眼,都樂不可支。
楊瑞並不知道,他的這番話,多少還是給世霖帶來了一些影響,就在此刻,他已然決定,楊瑞說的法子,他要回家跟老婆談談,並……試試。
——
晚上的小插曲,過去也就過去了,楊瑞糾結歸糾結,卻也沒有一直被那種情緒所左右,因為他知道蘇曉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
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偶然,一個誤會,楊瑞也相信她能理解。
當然,該哄的,還是要哄的。
任何甜言蜜語,不如摁在床上給她一陣「鞭策」來的有效。
等楊瑞突然出現在蘇曉家門口的時候,她其實已經不生氣了。見到他時,驚喜還是大於生氣的。
更不用說,他以一種她意外卻並不反感的粗暴方式大戰了三百回合……
雲收雨歇,枕著他的胸膛,蘇曉拿指頭在他結實的胸脯上畫著圈兒,小聲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無理取鬧?」
「你?沒有啊,提高警惕是應該,至少證明老夫的魅力和在你心裡的地位是極高的,鑑於你今天晚上的表現,提升了我無與倫比的自信,曾幾何時,我一直以為我就是個丑b來著,不過現在看看,明顯是我自怨自艾了啊。」
楊瑞慣以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給丫頭逗樂了。轉而恨恨掐了他一把,嗔道:「那你今天晚上還跑過來欺負我幹嘛?」
「我哪兒捨得欺負你?我只是想要給你證明一下,我沒出去亂搞啊。」
「這怎麼證明?」
「看『含量』還不行?」揉揉她的一頭秀髮,楊瑞邪邪一笑。
乍聽這個詞,蘇曉還有些不太明白,可細細一想……「含量」!
瞬間羞紅臉的蘇曉,著惱地擂著楊瑞胸口,嘴裡啐道:「你怎麼那麼污!你以後讓我怎麼直視那個詞?」
「公糧已經不能直視了,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啊。」
楊瑞一臉的賴皮樣子,讓蘇曉一陣無語。她似乎也聽說過,很多結婚多年的夫婦,老婆通過「交公糧」的多少來估計老公是否出軌來著。
「瑞啊,你說……我們能一直走下去嗎?」
鬧了一陣,蘇曉問他。
「只要你不放手,我永遠不會先放手。」
「那……我要不得不放手呢?」
「抓會來就是一頓打,毒打。」
「靠!我和你說正事兒呢。」
「真的?」楊瑞垂首看她。
對上她的眼睛,楊瑞從裡面,看到了「認真」二字。
蘇曉點點頭。
楊瑞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句:「現在的我……也不行嗎?」
「我也不知道,可能……還不夠吧。」把腦袋埋在楊瑞的懷裡,讓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我就再使勁兒追趕啊。」楊瑞輕笑一聲。
很多事情,在沒幹之前總覺得千難萬險,實際上剛開始乾的時候很多人也是這麼想的,甚至也遇到了,但是,當事情進入正軌,或者說成功之後,回過頭來想想,會發現並沒有那麼難。
就像楊瑞當年學駕照的時候,覺得開車太特麼難了,他一度想著這輩子都不可能開車了,可是……現在呢?他是一個網約車司機啊。
就是他剛開始想要創業的時候,覺得以自己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啊,可是……現在呢?他有自己的停車場了啊。
此時的楊瑞,有著從未有過的信心,他始終覺得,只要努力,只要不放棄,只要方向對,勇敢的去嘗試,就一定有收穫。
「啊……」蘇曉抬起頭,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你以為我會說什麼,我要祝你幸福啊,我會捨不得啊什麼的嗎?才不呢,我才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也不管有什麼外部壓力,只要是我們兩個人的原因,那就沒問題,我承認,我們有差距的存在,但我……想盡力的去追趕吧,可能有點慢……欸?節奏不對啊,你今天怎麼突然和我說著個了?」
忽然反應過來的楊瑞,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蘇曉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道:「我媽給我介紹對象了,這兩天讓我去北京啊。」
「呃……那你……要去麼?」
「不能不去啊。」
「哦。」
楊瑞嘴上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他知道,去不去,是一種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