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都是闕南(大師兄,給我買一根糖葫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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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湊近闕南, 抬手摸了摸他的鼻尖,笑道:「闕南長老,你這麼黏人, 門中弟子要是知道了, 你可怎麼辦?」
闕南這一次沒有羞澀, 而是執著地看著姚姝, 等著她的回答。
姚姝見他這副認真的樣子, 也正經起來。
她坐直了, 鄭重其事地對著闕南說:「我在玉牌裡面說過了, 等我將這山上的事情了了, 我們就一起去下山做一對散修。」
姚姝說:「我們是道侶, 自然會一直待在一起。」
姚姝還真沒有同任何一個人這樣過,她說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闕南聽了她的話之後, 眼中的希望卻漸漸熄滅了。
她終究還是放不下瞿清, 放不下她的恨。
闕南倒也不意外,她如果能夠輕而易舉地釋然,她便也不是姚姝了。
兩個人對坐, 看著彼此, 卻心思各異。
姚姝揉了揉自己的臉, 想起了什麼, 迅速從袖口之中掏出了一個綠色的珠子。
這珠子在陽光之下晶瑩剔透,翠色濃重, 正是之前她從木靈本體當中挖處的靈丹。
姚姝拉過闕南的手, 鄭重放到他的掌心。
「我的飛羽劍是你煉製,我們結為道侶的時候, 你將飛羽劍贈我,我一直沒有回禮。」
姚姝說:「這個是木靈丹, 對身體好,給你吃。」
闕南面色微微一怔,接著有些震驚地看向姚姝:「這個……你昨夜沒有給瞿清?」
「我為什麼要給瞿……」姚姝眯了下眼,湊近闕南一些,盯著他狹長好看的鳳眼,問:「你怎麼知道我昨夜去找了瞿清?」
「好啊。」姚姝冷哼一聲:「你監視我?用的什麼方法?還不快說!」
她佯裝惱怒的樣子太像真的,闕南頓時緊張起來。
姚姝的脾氣向來喜怒無常,闕南早就領教了多次。
她是那種絕對的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人。
可他知道姚姝的所有動向,並非是因為監視,這件事不能說,一旦說了……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闕南眼睫快速抖動著,他的慌張和驚懼太過明顯了,姚姝本來是想要逗他玩的,但是見他這麼害怕,便立刻道:「逗你的,看你嚇的!」
姚姝捧著闕南的臉親了親,又見闕南身後白雪的腦袋湊上來,她又親了親白雪的頭。
抱著手臂後退一些,看著闕南和白雪說:「你們倆……怎麼越來越像?」
像的不是模樣,是形態動作,和呆頭呆腦的樣子。
闕南看著姚姝確實沒有生氣,這才慢慢鬆口氣。
「不過你到底用的什麼辦法?」姚姝好奇道:「千里之外知道那妖邪是木靈,還能第一時間知道弟子被困。」
「不如闕南長老教教我?」姚姝又湊近闕南哄他,「是什麼新型法器嗎?也給我用用。這樣我如果出門不在,也能隨時隨地知道你的動向,免得擔心。」
闕南抿唇,他沒有什麼新型的法器,他不過是經歷過太多次罷了。
他不會說謊搪塞姚姝,但也不會告訴姚姝真相,因為她知道了,一切就都完了。
至少現在……現在她還會這樣對他笑。
因此闕南閉著嘴不吭聲,他身邊蹲著的白雪也把雞嘴戳進了地底。兩個人全都擺出了拒絕交流的姿態。姚姝看了「嘿」了一聲,抱著手臂看著他們,面上卻露出寵溺的笑。
不過她真的沒有生氣。
她愛瞿清的時候,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來給他做長明燈。
她現在喜歡闕南,那麼闕南別說是不知道用什麼法器監視她。只要他有能耐,把姚姝關在家裡不讓她出門,她也不會生氣。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
兩個人一隻雞,一直坐到了快要天黑,姚姝才背著闕南御劍,又回了青瀾苑。
姚姝自己熱了東西吃,闕南坐在床邊上,手裡擺弄著那顆木靈珠,神色難辨。
姚姝吃完了見他還在擺弄,坐到床邊抱住他的脖子,說:「我今天下山去飯堂,聽弟子們說白陽秘境會提前開啟。」
「這個木靈珠不能讓你的經脈恢復,至少能讓你好受一些。」姚姝說:「等我取回了元冥融血芝,你治好了腿,我們就離開這裡。」
闕南聞言捏著木靈珠好久都沒有動,他看向姚姝靠在他肩頭的腦袋,低頭也將腦袋靠在了姚姝的頭頂。
他知道姚姝要做什麼,也知道他即便是不讓姚姝去,也沒有用的。
闕南只是問姚姝:「這木靈珠,是能夠消減壓制心魔之物,你真的給我嗎?你大師兄他……」
瞿清現在已經開始受心魔所困,姚姝本應該是將這木靈珠給瞿清的。
「你能不能別提他?掃不掃興?」姚姝嘖了一聲。
闕南抱著姚姝,抬手將木靈珠吞進口中。
他閉上眼,催動體內靈力快速分解木靈珠。
白陽秘境馬上開啟了,他上一世將姚姝的記憶封在那裡,她只要去了,就能夠想起一切。
闕南還是決定幫姚姝。
他沒有任何道德是非觀,沒有對於世俗甚至是人命的認知。
他來這盤璧山是因為姚姝,他只認姚姝。無論姚姝要作什麼,是對是錯,他都會幫她。
愛她所愛,恨她所恨,無論重來多少次。
他這一次只要吞噬文瑤,再自封。讓文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遠困住她,世界便不會崩亂。
姚姝就能夠同瞿清一起進入秘境,找回屬於她的記憶。
找回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割捨掉的……對瞿清的愛。
闕南抬手捧住姚姝的臉。在姚姝驚訝又帶著笑意的視線中,吻上姚姝的額頭。
彈幕被這兩個人一整天的黏糊勁兒給齁著了——
哇,看得我好想談戀愛。
別的不說,闕南這樣的笨蛋美人,予取予求的男朋友,去哪裡找?
我總覺得闕南和叔叔之間有種好奇怪的氣場。
+1不止是甜蜜,很溫暖也很怪異。
我瘋狂想知道這個世界的隱藏劇情。
我覺得闕南長老和白雪太像了……會不會闕南長老其實是一隻雞精?和白雪是同族之類的。
我還覺得闕南長老就是白雪呢。
……
姚姝已經不怎麼理會彈幕了,可以說過河拆橋的十分理直氣壯。
但是彈幕之前被她忽悠的基本上都成了媽媽粉,對媽媽們來說,孩子做什麼事情都比較容易原諒。
晚上闕南躺在床上,姚姝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喝茶,兩個人看上去非常的和諧且安寧。
但是等到姚姝一盞茶喝到了底,不知什麼時候回手抓住了被子下闕南腳腕的時候,彈幕又被她猝不及防的動作給弄興奮了。
她抓著闕南的腳腕,一用力,便將他從坐著的姿勢直接拉得躺下。
用重劍的手勁兒不是開玩笑的,闕南腦袋砸在軟被上,悶哼了一聲。長發和肅整的衣袍跟他的眼神一起亂了。
他和姚姝對上了視線,姚姝看著他眼中的血絲一點點彌散開來,笑著問:「闕南長老,你知道我要作什麼嗎,你現在眼紅成這樣,是什麼意思?」
闕南深深看著姚姝,眼中濃重的依戀幾乎要化為實質。
木靈珠吸收得差不多了……
姚姝居高臨下,邊慢慢拉開自己衣帶子,邊說:「是羞你便點頭,是惱你就搖頭。」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闕南長老……你承認吧,是不是喜歡我?喜歡得要死?嗯?」
闕南突然攀住了她的肩膀,拉著她向下,緊緊抱在了懷中。
姚姝躺在他的胸膛上笑了起來,打趣道:「闕南長老,別這麼急嘛……」
她沒有看到,闕南眼中的紅血絲化為了詭異的赤色符文。
那符文在他的眼中飛速流轉,他的一雙鳳眼,簡直像是醞釀著兩簇火,要從他的雙眸之中飛出來,將周遭的一切全都點燃一般。
闕南確實對姚姝動了情。
而這情唯有闕南自己知道,不止情愛而已。
彈幕上都在討論著闕南到底是怎麼了。
姚姝感覺到他的身體不斷發熱,簡直像是在高熱,闕南的抱著她轉身,將姚姝捂進了被子裡。
而他的背上迅速燃起了明火,將他背上的衣物點燃焚毀。
他如玉的脊背似是痛苦地拱起,他死死按著姚姝不讓她出來。
可他雙眸真地燒起來,那雙鳳眸化為了兩片狹長的熾烈,看上去妖異又可怖。
他的皮膚之上漫生出了火焰般的紋路,他眼中的火落在了被褥之上,頃刻間點燃了被褥。
闕南脊背上先是異樣鼓起,而後在火焰般的紋路遍布整片後背之後,他的肩胛兩側,猛地綻開遮天蔽日一般的翅膀。
翅膀的顏色是灰黑色,但是上面燃著同他的眼睛一樣赤色的火焰,只煽動了一下,便將這屋舍化為了一片火海。
系統檢測到闕南的衣服被火燒沒了,直播自動黑屏。
刷瘋的彈幕消失,只剩好容易從被子裡掙脫出來,卻對上整個人都燒起來的闕南的姚姝。
震驚並不足以形容姚姝此刻的想法,她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她對上闕南赤色的雙眸,她看到闕南不斷煽動的羽翅,她震驚地張開嘴,闕南卻在這時候吻了下來——
他燃著火的翅膀迅速朝著兩個人蓋下來,遮蔽了一切。
煙霧,大火,光亮,全部都消失,羽翅包裹住的兩個人,只能聽到彼此錯亂的心跳,只能感受到彼此如火一般的體溫。
盤璧山千年不遇地著火了。
火勢從青瀾苑開始,一路燒到了距離青瀾苑最近的醫堂和存放典籍的書閣。
無數的弟子衝出來,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可是這火實在太奇怪了,它無論燒到什麼,都沒有濃煙。
而火光籠罩過的所有東西,都會被燒為飛灰,隨風而散。
且這火根本就澆不滅,最後是瞿清帶著弟子們以靈力控制住的火勢。
但饒是如此,這火也離奇地燒了整整一夜。
整個青瀾苑,醫堂,還有大半的書閣,在晨風之中化為飛灰的樣子,屬實是有些壯觀。
弟子們皆是一臉痴呆地看著。
正巧這時候馮任和方奇正也護送著文瑤他們回到了山中,晨曦之中,文瑤仰頭看著分崩離析的化為煙塵的屋舍,震驚到淚眼婆娑。
她動了動嘴唇,自言自語道:「我干她娘的,就這麼浪費了,這可是聖靈玄火……」
能焚毀世間一切的聖靈玄火,留住一簇,就能掌人間生殺。
文瑤跌坐在地上,心想完蛋了。她回來晚了,火已經滅了。她這一輩子……又白活了嗎?
而現如今在一片廢墟之中爬起來的姚姝,狼狽地從燒得殘破不堪的被子裡翻找到了倖存的儲物袋。她從裡面拿出了兩件衣服,給她自己和闕南好歹穿上,滿腦子都是問號。
昨晚上她差點懷疑自己被闕南給燒死了,他太燙了。
但是她看著此刻穿著她的弟子服,昏死在地上,眉目溫和純良的闕南。真的很難將他和昨夜的那妖邪一樣,卻比妖邪不知道強橫多少倍的怪物聯繫到一起。
姚姝看到了闕南眉心裂紋一樣,蔓延沒入頭頂發中詭異的赤色紋路,想起了她記憶中闕南墮仙之後的樣子。
可記憶中他是墮仙才變成這樣的,而現在她看著闕南,他明顯沒有墮仙。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姚姝環顧四周,看向被夷為平地的青瀾苑,由衷地發出了疑問,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
闕南緊緊閉著雙目,面色除了眉心的赤紅,一片蒼白。他虛弱極了的樣子。
「你醒醒,給我說話!」
姚姝抓著他的領子晃,焦急道:「闕南長老,你可是盤璧山的長老,你總不會是妖魔扮成人偷偷混進來的吧!」
「你昨晚上那要吃人一樣的勁兒呢?」姚姝圍著闕南急的轉圈。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和自己道侶睡個覺而已,怎麼能睡得這麼驚天動地,還現原形了!
關鍵是姚姝昨晚上根本應接不暇,沒能看出他的原形到底是什麼玩意,長翅膀的怪物可多了去了。
姚姝知道弟子們昨晚上火燒得最旺的時候來了,但是沒人敢進入火海救人。這會兒青瀾苑外一個弟子沒有,肯定是以為她和闕南已經死了。
但是他們過會兒肯定回來給他們兩個「收屍」,姚姝急得不行,抓著闕南的肩膀一頓亂晃:「你說話啊,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啊……」
「啪啪!」姚姝又急又氣,抽了闕南兩巴掌。
他簡直像死了一樣,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彈幕刷得比姚姝的心緒還亂,他們都在猜測闕南到底怎麼回事兒。
姚姝現在無心理會彈幕。
這樣不行!
闕南不知道是個什麼,萬一他真的是個邪魔外道的,昨晚上不小心現了原形,還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那等會兒有人發現這裡的火徹底滅了,來抓他就麻煩了。
盤璧山對混進山中的妖魔處置方式,是十分殘忍的。要抽出妖魔之骨,再鎮壓於盤璧山之下,永生永世在暗無天日的消耗中死去。
姚姝不能讓闕南被傷害。
她此刻心中比昨夜的大火還要焦灼,她清晰地意識到,她根本就不在乎闕南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妖魔也好,是墮仙了也罷,她不能讓門中抓住他!尤其在他根本無法自保的情況下。
姚姝心思急轉,她就沒有把闕南的本體朝著什麼仙獸上面去想。
畢竟他昨晚上的表現,分明就是個妖魔,沒有仙獸會在發狂……不對,發/情的時候著火,把一切都焚毀的。
但她現在帶著闕南跑出盤璧山是不太現實的,醫館和書閣全毀,定然是驚動了所有盤璧山長老,盤璧山所有的弟子肯定也都出動了。
縱使姚姝身上有用之不盡的火箭/炮手榴/彈,可是高境修真者若一起出手,姚姝如今這點修為,連激發火箭/彈的時間都不會有。
姚姝在一地未散盡的飛灰裡面轉了幾圈,突然靈光一閃。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她迅速從儲物袋之中取出了星月甲,披上星月甲,不光能夠屏蔽妖魔,也能屏蔽修者。
姚姝將闕南卷進星月甲中抱著,足尖點在地上,快步朝著百獸崖飛掠而去。
姚姝將闕南藏在了百獸崖白雪的洞穴深處,還把星月甲給闕南穿上,將他整個包裹在其中。
然後姚姝在溪水邊上找到了白雪,拍著它呆呆的腦袋交代道:「幫我照顧闕南,他吃了辟穀丹,不吃喝也可以的。你不要讓其他的弟子進你的巢穴就好。」
「你也喜歡他的對吧?」姚姝說:「幫我照顧他一下,不會很久。」
白雪跟著姚姝回到了洞穴,姚姝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交代好了白雪,便又急急朝著青瀾苑趕去。
幸好她到了的時候,還沒有弟子過來。姚姝抓著地上的黑灰給自己偽裝了一下,然後躺在廢墟裡面。
這方法實在是低劣,但是只要沒人能找到闕南,姚姝大可以隨便說。
彈幕都在刷著各種各樣的疑惑,到如今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多的姚姝本人都不知道從何急起。
她只想趕快把眼前的這一茬給糊弄過去。
躺好之後,她抬起手掌運氣靈力,拿捏著力度朝著她自己的頭上拍來,生生把自己拍昏了過去。
果然不出姚姝所料,沒過多久,就有弟子們找來了這裡,在廢墟里發現了昏死的姚姝。將她帶到了山下。
姚姝被安置在弟子院中,她自己來的那一下可不輕,昏睡了半天才醒。
醒過來一睜眼,她便看到了坐在她床邊不遠處凳子上的瞿清。
瞿清面色沉肅,見姚姝睜眼,第一句話,居然不是問闕南長老的事情,而是說:「師妹,你可覺得哪裡不適?」
姚姝撐著手臂坐起來,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經下午。
她慢慢搖頭道:「沒有哪裡不適。」
「那便好,等下你隨我一道啟程。」瞿清說:「白陽秘境會於五日後開啟,我們必須馬上趕去,跟其他仙門匯合,一起開啟秘境。」
姚姝靠著床邊,眉頭微皺,這個時候走?
要將闕南一個人扔在百獸崖,萬一他被找到怎麼辦?
姚姝正在胡思亂想,瞿清便說:「師妹,你不必擔心,今次門中混入妖魔,長老們會親自出面。」
「現在你我耽誤至極,是先趕去即將開啟的白陽秘境,與其他門派匯合,為弟子們分離須彌小境。」
瞿清說:「你快些打坐恢復,東西我已經全都幫你準備了,我們等下便走。」
姚姝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焚毀了,她連藉口去青瀾苑換衣服,順帶著去百獸崖看闕南的理由都沒有。
姚姝的心從未如此刻一般焦灼過。
她想要開啟遠程攝像,查看闕南的狀態,奈何瞿清只出門了片刻,很快就又回來。
「師妹,我們現在便走。」瞿清來拉姚姝,姚姝愣愣坐起來,撫開瞿清的手說:「大師兄,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瞿清深看姚姝一眼,這眼神是姚姝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的。
有那麼瞬間,瞿清看她的眼神同闕南一模一樣,充滿了濃重的擔憂和哀傷。
但是瞿清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突然撩起衣袍,半跪在姚姝的面前。拿過她的靴子,抓過她的腳腕,親自給她穿靴。
這動作著實將姚姝震驚到連推拒都忘了。等到瞿清給她穿完了一隻靴子,來穿另一隻的時候,姚姝總算是在震驚中回神,掌心運氣靈力,一把將瞿清狠狠推開。
「大師兄,你這是做什麼!」
彈幕也都在刷這一句,這發展屬實是讓他們都傻了。
瞿清猝不及防,被姚姝推得向後踉蹌了好幾步,撞在門邊。他側過頭,向來沉肅冰冷的眉目,微微扭曲片刻,而後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喉間一甜。
他幾乎要慘笑出聲。
瞿清修的心法乃是絕情斷欲之法。他一直以為自己之所以漫生心魔,是因為他心思不定,無法斬斷凡俗貪念,因此未能夠修成師尊親傳他的心法。
可是直到昨晚……直到大火連天,他卻找不到姚姝,找不到他的師妹。
他無法闖入這能焚燒一切的邪火之中去救人,眼睜睜地看著整個青瀾苑化為一片火海。
他才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麼。
他終於追溯到了他心魔漫生的源頭——那便是從姚姝同闕南長老結為道侶開始。
瞿清平復了片刻,狠咬自己的舌尖。這才看向姚姝說:「我只是想幫忙,師妹……」
姚姝瞪著瞿清,瞿清實在受不了她那種冷漠的眼神。他快步走到床邊,毫無預兆地捧住姚姝的臉吻上去。
這簡直不能稱之為吻,這簡直是山崩地裂、狂風海嘯,是徹頭徹尾的不自製。
瞿清從不知道自己能瘋狂到這種程度,他的心疼的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地攥著,反覆擠壓撕扯。
他甚至恍然間有種直覺……他的感情已經積壓足有幾世那麼久,濃重的徹底將他的理智全都壓垮。
姚姝猝不及防,再加上愕然太過,她一時間忘了反應。
彈幕都刷黑了,他們簡直像一群無頭蒼蠅,時時刻刻地在這個世界搞不清狀況。
而姚姝嘴裡嘗到了一點血腥之後,回神飛快地一巴掌抽在瞿清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清醒的不止是瞿清一個人。
「你們是不是抓住了闕南?」
姚姝瞪著瞿清抹了抹嘴唇,還未穿好另一隻靴子,纏繞在手腕之上的毒魂,便已經化為了匕首,抵在瞿清的脖子上。
「他在哪?!」
瞿清嘴角染血,仰著頭呼吸急促,他看著姚姝,眼中濕意閃動。
他沒有回答姚姝的話,而是說:「師妹,我的心魔是……」你。
他最後一個字沒能說出來,因為姚姝的毒魂已經刺入了他頸項。血線流下來,毒魂的麻痹作用,讓瞿清說不出最後一個「你」字。
他的眼淚終於落下來。
太晚了。
瞿清想,他早該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做一些,他根本不解自己為什麼會做的事情。
直到昨天,他才終於像是猛地從一場大夢之中掙脫,在那場大火之中徹底清醒過來,明晰了自己的心。
可太晚了。
他的師妹已經被妖邪迷惑,闕南是妖,已經被抓了。
姚姝看著瞿清落淚的模樣,眉頭卻擰了起來。她想要將匕首再進一步,她覺得自己是恨瞿清的。
瞿清現在這幅引頸受戮的樣子,實在是讓她解恨得緊。
可她最終沒有將毒魂朝著他的頸項之中切入,她抖著嘴唇問:「他們在盤璧崖是吧?」
瞿清閉了下眼,只是緩緩地搖頭。
姚姝卻知道,一定是在那了。盤璧崖下,鎮壓的全都是盤璧山仙長們世代捉住的妖魔。
那其下暗無天日,寸草不生。四周布滿了褫奪生機的陣法。只要活物進去,就會被一直褫奪生機,用以滋養盤璧山的一切。直至最後消耗掉所有的生機神魂,灰飛煙滅。
姚姝想到闕南要被送進那裡面,心就疼得她幾乎要站不住。
她放開瞿清,顧不上穿鞋子,便推開門衝出去——可才走出去,就被陣法給彈回來了,直接摔在了瞿清身邊。
姚姝瞪著眼看著外面的陣法被觸動後閃過的符文,猛地側頭滿臉愕然地看向瞿清。
「你瘋了?!」姚姝簡直難以置信,「你以自己的神魂陣囚禁我?」
「瞿清!」。
姚姝抓住他的衣襟,幾乎是歇斯底里地衝著他喊:「放我出去!闕南不是妖,他沒有做過任何的惡事!」
瞿清從地上站起來,抹了唇邊血跡。他滿眼痛苦地看著姚姝,搖頭道:「不可能,我不會放你出去。」
瞿清以交出代掌門之位為姚姝擔保,擔保她絕不是闕南的同謀。
加上被姚姝救回的弟子作證,瞿清又自願以神魂成陣,將他自己和姚姝困在陣中。才得以讓諸位長老放棄要將姚姝送入赤閣審訊。
「闕南放火燒毀了半個盤璧山,無數典籍毀在他邪火之下。盤璧山的弟子們昨夜為了控制住火勢,燒傷近百,火過之處靈力不存,寸草不生。」
瞿清問:「你說他不是妖邪,從未做惡事?」
姚姝動了動嘴唇,她也根本不知道怎麼解釋昨夜。
但無論闕南是不是妖,為什麼突然間要放昨夜那把火。姚姝都不會讓他被壓在盤璧山下。
「師妹,你只是一時被妖邪迷惑。」瞿清說:「等到諸位長老抽出他的妖骨,將他鎮壓,我自會放你出去。」
「我已經聯繫到了師尊,師尊就快回來了。」
瞿清走到姚姝身邊,抬手摸她的頭,說:「師妹,你不要再被迷惑……」
「被迷惑的是你!」
「是你們!」
「瞎眼的明明是你們!是你們憎我厭我,負我棄我!」
姚姝從空間祭出了重劍,雙手持劍橫在身前,對瞿清說:「放我出去,我會帶他離開盤璧山,永遠不再回來。」
「師妹,」瞿清滿眼的難以置信,「你要為了一個妖邪叛出師門?你連修行都不要了?你……」
「你要棄師父而去,棄我而去嗎?」
瞿清走到姚姝的面前,不顧姚姝將重劍劍刃抵在他脖子上,他說:「我修的心法名為滅欲決,乃是斷情絕愛才得修成。」
「我知道我從前做了很多事情讓你不開心,」瞿清搖頭,眼圈泛紅道:「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
「師妹,我如今生了心魔,我的心魔是你!」
瞿清幾乎是在咆哮,姚姝瞪著眼,抓著重劍的手抖了一下。瞿清向前一步,姚姝便向後退了一步。
她的神色震驚難言,她明明記得瞿清的心魔是文瑤。她明明記得……姚姝抱住了自己的頭,她的記憶真的能信嗎?
那些不知道被系統篡改過還是隱藏過……
「我心中……從未有過別人。」瞿清抓住姚姝的手臂,姚姝手中的重劍垂在地上。
「嗤」的一聲,劍尖毫不費力地刺入這屋內的地底。
瞿清抓著姚姝手腕說:「我只是不懂。」
「師妹。」瞿清說:「等師尊回來,我便換心法修行。」
瞿清將姚姝抱緊,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低頭親吻她的頭頂,任憑自己的心魔橫生,一點點蠶食著他的修為。
他面上露出一些笑意,他輕聲細語地說起一些昔年他們一起下山的事情。想要徹底將姚姝被迷惑的神志喚醒。
姚姝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瞿清的懷抱,和她幻想中的一樣,堅實可靠。連瞿清身上的氣味,都是姚姝非常熟悉甚至是喜歡的。
瞿清抱她抱得這麼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姚姝曾經魂牽夢縈想要聽到,卻不敢奢望他會說出來的。
但是姚姝……她想的都是闕南。
闕南的擁抱從來都是羞澀而溫和的,帶著某種溫暖柔軟的,像埋在絨毛中的瘙癢。撩動她的心緒和□□。
瞿清的擁抱卻根本無法讓她心猿意馬,她靠在瞿清懷裡,滿腦子都是闕南。他羞澀的樣子,隱忍的樣子,呆傻的樣子,甚至是悶不吭聲的沉鬱模樣。
他昨夜的瘋狂是為什麼,姚姝到現在也猜不出。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記憶的真實性,但她很確定她必須帶闕南走。
她只想帶他走。
彈幕都在嗷嗷叫喚,他們全都在擔心姚姝真的沉迷於瞿清的表白和懷抱,不管闕南的死活。
這種擔憂在姚姝抬起頭,徹底扔了重劍,勾起瞿清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這世界瘋了也亂了!
姚姝攀著瞿清的脖子,親吻得全情投入,纏著他的舌讓瞿清應接不暇。
他們一起向後倒在床上,姚姝在上,按著瞿清的肩膀,在瞿清將要摟著她反客為主的時候。
姚姝將毒魂刺入了他腰腹內丹旁。
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瞿清慘叫一聲,瞠目欲裂地看向姚姝。可是毒魂插在他的丹田,他渾身麻痹,除了眼球沒有一根手指能動。
姚姝慢慢起身,看著躺在床上的瞿清,眼中沒有半點沉溺之色。
可瞿清的眼中情動未散,鋪滿痛苦,從身到心,從沒有這麼狼狽卑微過。
他動了動嘴唇,發出氣聲:「……別去。」
別走。
可姚姝讀懂了,卻只是搖頭。看著瞿清,看著她曾經夢想共度一生的男人。
姚姝蹲在瞿清身邊,抬手抹去他嘴角血跡。
彈幕刷到黑屏。
姚姝對瞿清說:「我愛過你,也恨過你。」
姚姝說:「愛你的時候,我恨不得將心刨出來,烹了給你吃。」
「可那時你不要。」
「我直到剛才還在恨你。」
姚姝說:「我幻想過多少次跟你共度漫漫長生,就幻想過多少次像這樣將匕首刺入你的丹田。看著你痛苦的眉眼,親手挖處你的內丹,讓你修為盡廢,變為凡人。」
「然後我會在你垂垂老矣瀕死之際,盡情地嘲笑你當時是多麼有眼無珠,負我深情。」
姚姝說出了這番話之後,她的眼淚也滾落下來。
她摸了摸瞿清的臉,搖頭道:「但真的將匕首刺進你的丹田,我發現我已經不恨你了。」
「或許因為我忘了很多事……」姚姝說:「但是想起來也不會改變什麼。」
「我愛上闕南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大師兄,把神魂陣撤了吧。」
姚姝哭著說:「求你了,大師兄,給我買一根糖葫蘆吧……」
姚姝說完之後,瞿清淚如雨下的閉上了眼。
姚姝這輩子,就跟他撒過兩次嬌。
一百多年前,她拜入山門,還是個小丫頭,瞿清帶著她下山奔喪,送葬她死去的母親。
那時候姚姝求瞿清,她哭著叫瞿清大師兄,她說:「大師兄,給我買一根糖葫蘆吧……」
那是姚姝親自從瞿清手中要來的甜。一個糖葫蘆她甜了一百多年,一個竹籤她留了一百多年。
受了多少委屈和冷眼,都沒有放棄過。
但是今天她再度求瞿清,瞿清猛地噴出一口血。
他知道他清醒的太晚了,他已經錯過了……她想吃的「糖葫蘆」已經不是他能給的甜了。
姚姝將毒魂□□,瞿清閉上眼,抬手結印,撤掉了神魂陣。
一直到姚姝提著重劍衝出了院子,御劍騰空朝著盤璧崖飛去,瞿清都沒有再睜開眼。
他分明遭受重創的是腹部丹田,那裡還在不斷流血,可他卻按著心口蜷縮在被子上,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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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的都是闕南(大師兄,給我買一根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