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身孕(1 / 1)
話音剛落,似乎察覺到屋中還有其他人,她迷迷糊糊的朝這方瞅了一眼,頓時嚇得坐了起來,慌慌張張的下了床,連鞋也徐不得穿,抖著聲音道:「嬪妾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郝湘東的臉色本來還鐵青著,可是瞧徐凌舞這番模樣,他似動了惻隱之心,向前一步扶起她,暖聲道:「是朕來得突兀,你身子不好,回榻上躺著吧。」
徐凌舞感動的瞅著郝湘東,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她楚楚可憐的道:「皇上還記掛著嬪妾的身子,嬪妾已經知足了,怎敢再失了禮數?」
她嘴上雖這樣說,還是在郝湘東的攙扶下回到床榻上躺好,郝湘東向吳太醫使了眼色,吳太醫便屈身上前,恭敬的道:「小主請伸出手來。」
徐凌舞忐忑不安的瞅了一眼吳太醫,郝湘東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她這才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藕臂來。
吳太醫很快診完脈,又問了些話,徐凌舞一一答了。半晌,他站起來向郝湘東長長的作了的揖,喜道:「皇上大喜,凌美人懷有不足一月身孕,因為母體孱弱,所以這脈象才會特別的明顯。」
郝湘東微蹙了眉頭,臉上並不見絲毫的歡喜,吳太醫見他這樣,只得噤了聲束手立於一旁,徐凌舞臉上本來帶有喜色,可瞧郝湘東如此反應,也微斂了神色。
空氣似乎在這一剎那凝結,不知道是誰低咳了一聲,才打破了此時詭異的安靜,徐清風連忙俯下身子道:「臣妾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郝湘東微抿了唇,目光嚴厲的掃向她,見她不安的垂下頭,他才略帶譏誚的道:「喜從何來?」
一句話問得徐清風啞口無言,她瞅了一眼徐凌舞大變的神色,身子也不安的顫抖起來,吱唔著道:「皇上,那是……」
郝湘東沒讓她把話說完,揮了揮手,寒聲道:「除了蓮尚義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我怔怔的看著郝湘東的背影,不明白他特地將我留下是何緣故,身旁的人陸陸續續的退了出去,我呆呆的站在一旁,此時徐凌舞已抬起頭來,她滿眼含著淚,哀傷的道:「皇上為什麼不高興?這是您的孩子啊。」
郝湘東大手一揮,床幔撲簌簌落了一床,也將徐凌舞籠罩在內,他目光凌厲的射向徐凌舞,恨聲道:「朕的孩子?朕這一個月以來何曾碰過你?」
徐凌舞似乎受了極大的污辱般,她抬起頭來怔怔的瞧著郝湘東,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的滾落,她哀淒的道:「皇上難道忘了麼,九月十二那天晚上,您喝得醉醺醺的來到冷宮,對嬪妾說這輩子再也不讓嬪妾受委屈,然後…然後……」
她咬著唇,蒼白的臉上暈染上一抹紅暈,嬌羞的垂下頭去。
我全身一震,眼眸倏然撐大,九月十二,正是我夜探西廂偏院那天,可是那晚郝湘東明明與我在一起,又是何時臨幸了徐凌舞?
郝湘東也渾身一震,似乎想起什麼來,目光慢慢變得柔和,他苦笑一聲,道:「原來那晚是你陪著朕,是朕誤會你了。」
聽見郝湘東承認那晚的事,我的心突然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揪住,痛得喘不過氣來,眼中的淚急速涌了上來,原來那晚他最後來了冷宮。
徐凌舞破涕為笑,含情脈脈的凝視著郝湘東,深情無悔的道:「皇上剛才的樣子嚇死嬪妾了,嬪妾一心一意都放在皇上身上,又怎麼敢以假亂真來欺瞞皇上,皇上真是錯怪嬪妾了。」
郝湘東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如今有身子了,再也不能住在這冷宮,朕即刻讓人把柔福宮收拾出來,你搬回去住吧。」
徐凌舞聞言一喜,突然又蹙緊娥眉,不安的道:「嬪妾御下無方,促使宓兒犯下大錯,害得晨嬪姐姐的孩子沒了,嬪妾實在沒臉見她,又怎能再搬回柔福宮居住。」
郝湘東皺緊了眉,不悅的道:「你不用徐慮這些,朕讓你搬回去住便搬回去,誰有怨言就讓她來找朕。」
徐凌舞這才鬆了口氣,我瞧著他們這麼和諧的一幕,心底微微泛起酸澀,徐凌舞果然不是善與之輩,還未出冷宮,便將今後的阻礙掃平。如此看來,以後的日子怕是不能平靜了。
獨坐太明湖的湖心亭內,憑欄遠眺,湖中殘荷迎風飄搖,將這抹秋色添了幾許悲傷。
那日徐凌舞以正三品貴嬪之位重回柔福宮主殿佳儀殿,郝湘東用御輦親自將她送回去,以示對她的重視,一時間在後宮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猶記得臨出柔福宮時,徐凌舞藉口將我拉過去,在我耳邊輕語道:「徐若惜,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麼將皇上引去冷宮的吧,不妨回去問問你的好姐妹。」
她的話如驚天炸雷般炸得我頭暈目眩,抬眸瞧她,她正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突然憶及那晚的事,心底一陣涼過一陣。
「蓮尚義當真是悠閒人啊,後宮忙得人仰馬翻,你卻有時間在這裡偷得浮生半日閒,可見皇上真是疼你疼得緊啊。」身後傳來一道柔弱的女聲,不用回頭,我也知道來者是誰。
「奴婢參見緋小主,小主吉祥。」側身站起來,我向來人恭敬的福了福身。
緋小媛咯咯的笑開來,上前一步攙扶起我,打趣道:「我怎麼敢受蓮尚義的禮,起來吧。」
「謝小主。」我站直身子,目光掠過她絕美的小臉。緋小緩是第一屆選秀進宮的,今年二八芳華,據說頗得聖寵,可近來郝湘東因國事冷落後宮,將她也一併冷落了,她說話帶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緋小媛笑吟吟的撇開目光,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望去,若有所指的道:「如今這後宮啊,真是變幻莫測。原以為凌美人會在冷宮裡幽居一輩子,可轉眼她就帶著身孕出來了,蓮尚義深受皇上寵愛,可這肚子也忒得不爭氣了些。」
素來便知緋小媛說話刻薄,可冷不防被她指責,我也氣得臉漲得通紅,如今這後宮估計是誰都在看我的笑話吧。
之前誰都知道郝湘東是因為我才不臨幸後宮嬪妃,可是近水樓台,我卻沒有攏絡住郝湘東的心,反而讓遙在冷宮的徐凌舞有機可趁,估計這些嬪妃茶餘飯後沒少笑話我。
「小主所言差矣,凌美人已經晉位正三品貴嬪,該是凌貴嬪才是。」我按壓下滿腔的氣憤,怒極反笑道。
她也不惱,仍是一副柔順的樣子,「對對對,我怎麼忘了,貴嬪姐姐的肚子真爭氣,不過寵幸了一次便喜得帝裔,我聽說貴嬪姐姐能得皇上寵幸,還是你房裡的丫頭牽的線呢,唉,身邊出了這樣一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任誰心裡也不好受吧。」
我的心狠狠一震,臉上卻不動聲色,微笑道:「有勞小主費心了,奴婢最是信得過身邊的人,她絕不會背叛我的。」
緋小媛扭過頭來,定定的瞧著我,直到瞧得我心慌,她才莞爾道:「蓮尚義相信身邊的人是好事,可是別人未必領你這份情,否則她明知道你與皇上深情繾綣,又怎麼會暗中將皇上引向曾經想要你的人?」
我被她的話逼得無所遁形,這些日子我一直不願搭理雨軒,便也是疑心她背著我搞這些小動作,可是心底終究是不願承認我是如此小心眼的人,現在被緋小媛字字如刀的揭露開來,只覺得一顆心頓時便傷痕累累,竟是再也逃避不了。
這個世上,思思終是只會有一個。
緋小媛見我久久不答話,忽而語重心長的道:「蓮尚義是個明白人,心底怕也是揣著幾分懷疑的,我也不做那挑撥是非的人,只是望蓮尚義多多留心身邊的人,可別到時敵我不分,這後宮啊,最缺的便是真心。」
她的話讓我悚然一驚,抬起頭看向她,她卻已經轉了眸,全身上下皆籠罩在湖面氤氳而起的霧氣中,讓人看不真切,只覺得她身上那抹輕愁越發的濃郁了。
我亦回首望向湖面,天空不知何時已下起了小雨,細如毛尖的雨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纏纏綿綿墜入湖中,讓人心中不僅起了悲涼之感。
「只要相信,哪裡都會有真心,小主覺得後宮沒有真心,那是因為您不曾以真心示人罷了。」或許是她身上籠罩著揮之不去的輕愁引起我的共鳴,我才會說出此番以下犯上的話。
原本以為她會惱羞成怒,可是她卻什麼也沒說,微微閉上雙眼,傾耳聽著雨聲,半晌才帶著追憶似的道:「真心?在我進宮那年便已經沒有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其中卻含著幾多辛酸與哀愁,或許在這後宮,真心真的只是天邊的浮雲,看得見摸不著。
我怔怔的看著她寂寞的背影,在這座深宮裡,這些如花般的女子用強勢偽裝起自己,不讓別人探得內心絲毫軟弱,可是每到夜深人靜之時,她們對著鏡中逐漸憔悴的自己是否還能再偽裝?
「你可知道九月十二那天是什麼日子?」我正想著心事,耳畔突然傳來緋小媛的聲音。
我抬頭望向她,下意識的搖頭,「奴婢不知。」其實我是知道的,那晚雲秀曾說過那是嵐貴人的忌日。可是不知為何,我並不想讓緋小媛知道。
緋小媛雙眸中蘊含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恬靜的道:「那是嵐貴人的忌日,去年的今天,嵐貴人在冷宮暴斃,皇上心痛萬分,曾下旨徹查嵐貴人的死因,後來卻不了了之,所以這一天,才成了皇上心裡永遠的痛。」
「小主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我冷靜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這些陳年舊事。
「呵呵。」緋小媛輕笑開來,眉睫上似乎都染上笑意,頓時將眼底那抹晦澀掩得無影無蹤,「是啊,我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呢,你可知九月十二那晚,有人唱著嵐貴人生前最愛吟唱的《菩薩蠻》將皇上引去了冷宮,而凌貴嬪便是那晚得了皇上的寵幸。」
《菩薩蠻》?原來那晚在耳畔繚繞不散的曲子便是《菩薩蠻》,我不得不承認徐凌舞是聰明的,知道利用嵐貴人生前最喜歡的曲子將郝湘東引去冷宮,從而順利回到後宮。
無聲輕嘆,原來只要與嵐貴人相關,郝湘東便會不徐一切的沉迷下去。
秋雨綿綿無絕期,緋小媛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下,身姿婀娜的離去,她離去前說了一句話,讓我倏然心驚。
「我看得出來蓮尚義對皇上有情,可是為什麼你不乾脆學了凌貴嬪,在後宮爭得一席地位呢?你是明白人,與其期盼帝王的愛情,不如牢牢抓住權勢,這世上,唯有權勢才永不會背離你。」
緋小媛的一席話字字如針,直刺進我已然薄弱的心房,我突然憶起當初進宮的原因,不也是衝著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而去的。
可再看看如今的自己,為情所困,鬥志日漸消磨,明明知道徐凌舞回到後宮便不會再放過我,我卻任隨自己消沉下去,這無疑是將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如今在後宮,我不過是仗著郝湘東對嵐貴人的留戀才得以安全無虞,倘若有朝一日,郝湘東不再護我,那我在這步步驚心的深宮裡怕是再難存活一日。如果命都沒有了,我又拿什麼去愛他?
神台驟然清明,我才明白之前的自己有多糊塗,如若今日不是緋小媛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不知道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看來是時候該讓自己振作起來了。
回到御書房,遠遠的便見到陳公公帶著三四個小太監匆匆向這邊行來,我瞧見那些小太監手裡捧著江蘇織造坊貢上來的最新緞料以及時新的釵飾,神色一黯,立即又笑逐顏開。
「陳公公,您這是要去哪裡啊?」
陳公公見是我,立即便苦了一張臉,向那幾個小太監揮了揮拂塵,小太監立即領命下去了,他湊近我,一臉八卦的道:「這是皇上賞賜給凌貴嬪的,據說前幾日凌貴嬪說衣料粗糙傷了她的肌膚,萬歲爺便惦記著,今天江蘇織造坊剛送來的緞料,太后娘娘那邊還沒過目,就讓先送去給凌貴嬪選,唉,萬歲爺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自從把凌貴嬪從冷宮接回來,便對她言聽計從的,依我看啊,凌貴嬪要是誕下皇子,中宮那位置怕就是她的了。」
陳公公的話讓我悚然一驚,壓低聲音道:「皇上這樣說麼?」
「嘿。」陳公公一臉激動,左右瞧了瞧,見無人注意到我們,他才繼續道:「皇上這些日子夜夜宿在柔福宮,後宮裡誰不這樣猜測,再說了,前兒個晨嬪懷了帝裔,皇上都沒這麼在意過,如今看這趨勢,怕是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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