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李逢雨的提醒(1 / 1)
柏靈微微顰眉,「你深夜到訪,就是為了送這一本棋譜?」
「畢竟明公傍晚才拿到它,」韓沖輕聲道,「而我找了你們……很久。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一陣令人不安的沉默。
在這無聲的對峙之中,柏農安能感覺到幾分來者不善,他回頭使了個眼色,讓方氏趕緊帶孩子們回屋。
主臥的門吱呀地關上了。
「大伯,您先回屋吧。」柏靈輕聲道,「宮裡可能有一些事,我要和這位上差談談。」
「等等,」在柏農安離開前,韓沖回過頭來,「外頭的雪太大了,今夜我可否在這裡借宿一晚。」
「不可以。」柏靈直接答道。
「正屋不行,柴房也可以。」韓沖迅速地補充道,他略略壓低了聲音,「我提醒一句,按大周律,錦衣衛執行公務期間,可以隨意徵用民宅。」
「既然如此,那就柴房吧。」柏農安答道,「在後院的北角,沒配鎖,你推門就能進去。」
「多謝老丈。」
「麻煩大伯了。」
「沒事。」柏農安有些警惕地看了看韓沖,對柏靈低聲道,「一會兒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喊我一聲,我馬上出來。」
「嗯。」柏靈點了點頭。
他重新將大門安上,以免外頭的冷風往裡灌,在離開前,柏農安將燭台放在了桌上。
幽幽的燭火將韓沖的臉映照成明暗兩側。
在柏農安離開後,柏靈開了腔。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韓沖沒有立刻回答,見柏靈似乎沒有要接他手中棋譜的意思,他的手也慢慢垂落在身側。
柏靈接著道,「我給內務府的告假的時候,可沒有說過我是來大伯家。」
「我去了太醫院。」韓沖低聲答道,他的臉似笑非笑,「柏奕在那裡留了地址——當然,柏司藥如果認為我用了什麼不光彩的方法,那也是完全可能的。」
柏靈回過頭,目光求證地望向了身後的柏奕。
「……我確實留了地址。」柏奕表情有些複雜,「我怕那邊萬一出了什麼事,找不到我人。」
柏靈再次看向韓沖,這一次,她伸手接過了棋譜。
幽暗的燈火下,柏靈隨意一瞥,見書封上寫著《清樂集》三個大字。
「除了棋譜,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韓沖輕聲道,「如果你是問明公那邊的話。」
柏靈覺察到這句話似乎別有含義,她微微仰頭,「你還有別的事?」
韓沖笑了起來,「……這次我回來之後,似乎很少再看到韋十四待在你身邊了,為什麼?是柏司藥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安全,不再需要暗衛了嗎?」
柏靈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望著韓沖。
「又或者,十四在幫你做別的事情?」韓沖低聲問道。
他凝視著柏靈的表情,不肯放過其中哪怕片刻的慌亂。
但柏靈忽然莞爾,她望向韓沖,目光中帶著幾許鋒利,「……韓大人今年貴庚?」
韓沖沒有回答。
「你看起來,至少也二十七八了吧。」柏靈微微眯起眼睛,「還沒有成家?」
「……柏司藥是在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嗎?」
「不,我在為十四擔心他是不是被麻煩的人纏上了,」柏靈帶著懷疑望向韓沖,「從我見韓大人第一面開始,你就處處表現出對十四的執念……韓大人,我們十四不喜歡男人,你死心吧。」
韓沖一向木然的臉上,此時也閃過片刻的錯愕。
「如果你再繼續這樣執迷不悟,我會報官的。」柏靈冷聲道,「我也提醒你一句,我和鄭大人可熟得很。」
韓沖哼笑了一聲,三年不見,柏靈的攪渾水的功夫倒真的越來越爐火純青了。他不再多言,轉身卸下一道門板,側門踏出了屋門。
柏靈和柏奕聽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在風雪中,立刻上前將門板重新合上。
主臥的門這時打開了,柏農安從裡面探出頭來,「你們沒事吧?」
「沒事,」柏靈回過頭,「大伯睡吧,真是打擾了……」
柏靈帶著棋譜和桌上的燭台回到了房中,仔細地翻看起來。
「怎麼樣?」柏奕問道。
「……好像,」柏靈有些疑惑,「真的就是本普通的棋譜。」
……
幾乎在同一時刻,平京的安定伯府,初為人父的李逢雨親自送曾久岩出門。
「別送了,就到這裡吧,」曾久岩臉上帶著笑,「羨慕你啊。」
「你別推了,讓我送送你,這幾天我真的給忙昏頭了,今天多虧你來幫忙,」李逢雨笑道,「不然我這兒都勻不開人手……」
「這些事兒交給下人做就好了啊,你幹嘛往肩上挑這麼重的擔子。」
「遲早要學的啊。」李逢雨答道,「具體的流程,不跑一遍,怎麼知道得清楚?你就說這次滿月酒的來客名單——前前後後返工了我多少遍,每次拿給我娘看都被挑出一堆的刺來,什麼這兒的關係沒吃透,那兒的關係看得太淺,」
李逢雨嘆了一聲,「記得我腦仁兒痛……」
曾久岩大笑起來,「可惜了,真可惜了,昨晚的那場約,我還是應該狠狠心拉你出來的,好歹能讓你放鬆一晚。」
「別了吧,」李逢雨搖搖頭,「皇上在,哪可能真的放開來玩。」
曾久岩愣了一下,「……你知道昨晚皇上會去?」
李逢雨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禿了嘴,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然後轉成了些微的無奈。
他輕聲嘆了一句,「猜到了,有你們,又有柏靈,怎麼可能沒有皇上。」
「那你為什麼不來?」曾久岩隨即追問道,「剛好趁著皇上的邀約,去湖上喝酒談天,不比在這裡梳理賓客名單舒服?」
李逢雨望了曾久岩一眼,他猶豫了片刻,低聲道,「久岩,我一直拿你當最好的朋友。」
曾久岩的表情更驚訝了——這個開頭,通常意味著後面要說什麼不得了的話。
「我就兩個提醒。」李逢雨輕聲道。
「你說。」曾久岩也認真起來,「我聽著。」
「第一,拎清楚自己為臣的位置;第二,離柏靈遠一點。」李逢雨伸出了兩根手指,緩緩說道,他凝視著曾久岩,「如果你還在乎你自己的前程,你就把我今天說的這兩句話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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