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張,受傷的女人(1 / 1)
八月中旬。
一騎快馬頂著炎日當空駛離出長安城。
雖然花姬萬般懇求,但是沐長卿還是沒有讓她一同隨行。
此去能否及時攔回小姨子尚不知曉,花姬若是陪同反而讓沐長卿有所羈絆。
以那娘們的脾性很可能沿途根本不加休息,一路換馬直趨大燕邊境。
若是如此,沐長卿更加不願花姬也同樣以身涉險了。
雖然目前還未至邊境,但是沐長卿用腳想也能想的到目前邊境會混亂成什麼樣子。
小姨子行為,姐夫來買單?
真是沒天理了。
等找到你,非要讓你的屁股墩吃幾個大菠蘿,不然不長記性。
帶著無盡的怨言,沐長卿駕著快馬沿著各州府的驛館疾馳而去。
———————
雖說營州晉州兩地收復之後,但是大燕的邊境線依舊佇立在破冰關的琅環平原之中。
而晉州以及營州目前雖然在破冰關之北,更加靠近雲國,但是晉州營州兩地目前大燕駐兵並不多,還處於一片混亂之中。
畢竟如今朝廷還沒確定好具體派遣何人前去鎮亂,只是象徵性的派遣兩隊府兵前去,如此情況下這兩州之內自然是魚龍混雜,鬼祟四起。
所以大燕大部分兵力依舊駐紮在破冰關也情有可原。
畢竟晉州兩地勢力複雜,被雲國霸占數十年,裡面的迷霧重重,未探測清楚,大燕有生兵力也不敢全部貿然踏入。
就這樣,沐長卿沿著各州府的驛館一路對著邊關疾馳而去,所過驛館必詢問清楚可有雪姬的蹤影。
畢竟雪姬若是不加休息,日夜跋涉,那麼必然會要在沿途驛館換馬匹以及補給。
那麼自然需要出示她的身份,如此一來也算是給了沐長卿有跡可尋。
結果果然不出他的預料,這娘們一路跟本就沒有多做停留,沿著官道疾馳,基本都能在沿途的驛館發現她的蹤跡留下。
—————
「縣候大人,要不在這裡休息一夜?小臣已經安排了人略備了薄酒。」
一個驛頭裝扮的男子躬著身子對著眼前的男子討巧道。
「不必了,給我換一匹馬,再準備一些飲用水即可。」
那男子搖了搖頭,隨即雙目看向遠方那巍峨殘破的高大城牆,表情凝重。
此人正是一連數日疾馳跋涉的沐長卿。
此驛館已經相距破冰關不過百里距離,半日功夫即可抵達,由此可見,雪姬那娘們已經先自己一步到了那邊關之所。
只是還不確定那傻娘們此時有沒有離開破冰關往晉州而去。
「你確定昨日清晨有一女子在此驛館補給?」
沉聲再次問了一聲,沐長卿垂著眼瞼,瞳仁之中滿是憂慮。
「小臣豈敢隱瞞縣候大人,昨日清晨確有一女子來到此驛館,還是小臣親自給她挑的馬匹,那女子手持燕字令牌,小臣自然不敢怠慢。」
「換好馬匹補給之後,那女子便馬不停蹄的離開,小臣這裡有通驛文碟,小臣這就給縣候取來。」
「不必了。」
揮了揮手,沐長卿也懶得再問話,跨上馬匹,揚鞭催馬,一陣塵沙揚起,坐下馬兒吃痛,揚蹄便對著破冰關奔襲而去。
如今已經趨近傍晚,而雪姬卻是昨日清晨便已經抵達到了這裡,距離此時已經過了差不多十五個時辰。
這麼久的時間,足夠他踏過邊關直入晉營兩州混亂之地了。
再往前便是雲國境內。
沐長卿自然是心中憂慮,為了安慰花姬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肯定會將小姨子毫髮無損的帶回去。
若是雪姬真的出了什麼事,花姬作為姐姐自然會傷心無比,沐長卿又怎會希望看到那個畫面?
鎮雲城。
邊陲小城,位臨破冰關,乃是邊關將士補給的樞紐之所。
不過因為前些日子的雲國大舉入侵,鎮雲城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如今城內還在重新建設當中。
夜幕降臨。
沐長卿抵達鎮雲城,在城中也沒有做過多停留,直往關卡而去。
長安縣候的到來自然是驚動了破冰關的守衛將士。
本來安靜肅穆的關卡立馬陷入了轟動之中。
對此沐長卿也有些無奈。
明明已經通知了那通報之人勿要聲張,可還是暴露了蹤跡。
對於長安縣候,這群將士可不陌生,這些人可都是破甲軍的殘餘力量,一同在冀雲山脈同生共死過的。
心中對於沐長卿有感激,更多的則是敬佩。
如今聽到了心目中的大英雄來到了邊關之所,關卡將士自然心潮澎湃同時心中也不由猜測。
會不會朝廷派遣長安縣候前來營州晉州兩地鎮亂去了?
他們這些日子也正在為晉州營州兩地的爛攤子而頭疼呢。
若是如此的話,那他們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有縣候在,那晉州營州兩地必然是乾坤豎清,鬼魅伏誅。
如今大燕境內不管是普通黎明百姓還是軍旅將士都對這個縷縷創造奇蹟的男人有一種莫名的狂熱崇拜。
好似有他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一般。
一路對著大營走去,聽著耳畔那不是傳來的交談之語,沐長卿也只能心裡說聲抱歉了。
鎮亂哪有在家抱著香噴噴的老婆舒服?
來到主營,帳外有一校尉早已等待於此。
沐長卿也沒功夫和他攀談,直接問道。
「趙將軍可在?」
趙君潔是沐長卿目前唯一的希冀了。
燕雲之戰落幕後,趙君潔便帶領破甲軍返回了邊關。
若是雪姬來到這裡,以趙君潔的性子必然不可能如此冒險就讓她輕易擅離出境。
「回縣候,趙都尉前些日子已經率軍前去營州平亂去了。」
那校尉躬身回道。
聽此,沐長卿心中也是有些無奈。
終究還是陰差陽錯來遲了一步麼?
既然趙君潔前些日子就已經去了營州,那麼這些破甲軍的將士自然也不敢攔著雪姬了。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通過問詢也得知了有一女子,昨日晚間手持燕衛之令離開了破冰關前往晉州而去。
看著琅環平原幽深的夜幕,沐長卿心中也不由火氣逐漸高漲。
這娘們是真的不要命了不成?
一路上連休息都顧不上,就一股腦的往雲國直衝而去?
雖然身負血海深仇可以理解,但是至少謀劃一下啊?
哪怕告知自己,難不成自己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自己既然如今已經和花姬在一起了,那麼她的事沐長卿也有義務攬過來,丈母娘的深仇大恨沐長卿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可這娘們卻一意孤行,孤身前往,此舉看似英勇,實則過於無腦。
且不說目前邊境局勢緊張,雲國探子往來不絕,她雖然身懷武力,但是也不能以一人之力撼動整個邊境的雲國軍隊。
便是那亂像頻生的晉州也是個是非之地,豈能輕易涉足?
退一萬步講,哪怕她僥倖通過了雲國邊境,可是那仇人乃是雲國侯爺,權勢巨大,又豈是那麼容易得手的?
如今雲國都知道了大燕有這般威力巨大的殺傷性武器,必然小心謹慎留意任何來往人員。
不然若是有敢死隊帶著火藥暗中潛入雲國都城,那畫面實在太過美妙不敢讓人想像。
以雪姬那莽撞的性子,沐長卿實在難以想像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來。
不過罵也罵了,氣也生了,沐長卿也只能繼續趨馬往晉州追趕而去。
誰讓她是自己的小姨子呢?
都說小姨子是姐夫的小棉襖,心頭寶,可這哪裡是小棉襖?心頭寶?
!!!!!
晉州。
臨靠雲國邊境。
此時晉州之內,亂像紛至,房屋傾塌,良田摧毀。
畢竟晉州如今已經劃分到了大燕版圖,雲國居住民在離開之時又怎麼可能給大燕留存一個完好無損的州府?自然是能破壞的都破壞了。
如今尚存完好的也只餘一個晉州州城了。
沐長卿踏馬而過,一路也不耽誤,在子時來臨之前抵達晉州城。
如今朝廷雖是派遣了兩隊府兵各自抵達晉營兩州,可是這些人力基本也是杯水車薪。
看似晉州城如今已經劃分到大燕的疆土之內。
但是城中依然存留不少的雲國商戶,至於這些商戶到底是不是正兒八經的商人也不得而知。
而大燕律法在晉州城也基本是形同虛設。
兩國好似就刻意在這兩州形成拉鋸模式一般。
大燕一日不派大軍來此,那麼晉州城的雲國商戶便不會徹底離去。
那麼大燕的那些商行自然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選擇入駐兩州之內。
畢竟如今兩州這麼亂,誰知道前腳帶著商品人員趕到,下一秒會不會人財兩失?
亂像一日不平,大燕的那些精明商人就一日也不可能來此建設。
雖然開荒利益巨大,前提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至於那派遣而來的府兵自顧不暇,哪還有功夫管理整個晉州城的亂局?
雖然心中擔憂著雪姬安危,但是沐長卿來到了晉州城也不得不好好謀劃一下。
那傻娘們可以不顧一切橫衝直撞,但是沐長卿卻做不到如此,更何況現在連她的人影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不在晉州城休息,貿然出城涉足雲國邊境也非明智之舉。
如今雲國邊境必然有大軍森嚴把守,盯住一切來往之人。
但願那傻娘們腦子還沒有徹底壞透吧。
沉吟一番,沐長卿尋了一客棧入住,準備修整一夜。
至於客棧之內的清冷寂靜,以及店小二那狐疑的眼神沐長卿也懶得去管。
老子現在正煩著呢。
若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到自己身上也不介意大開殺戒好好發泄一般。
店小二告知了房間,沐長卿也沒有在此用餐的想法,邁步對著二樓走去。
行至房間門口,沐長卿推門而入。
只是一開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便竄入鼻腔,若說新鮮的血腥味還能讓人感到些許甜膩,可是這明顯已經乾涸許久的味道就有些令人作嘔了。
什麼情況?
給老子安排死人住過的房間不成?
沐長卿轉身便準備離開,不過目光瞥見那屋內地板上略微一晃的影子,沐長卿眉心猛然一跳,手中已經聚力。
可是下一秒背後一隻帶著乾涸血跡的縴手已經悄無聲息的探出,掐住了他的脖頸,尖銳的指甲正對著他柔軟的咽喉。
一般來說指甲這種東西並不致命,但是前提是背後沒有一柄鋒利的細劍已經劃破衣衫正抵在他的後背,以及那指甲的主人是一個渾身浴血瀕死重傷還能留有不俗武力對自己暗中出手的高手。
「在下並無任何冒犯之意,並不知道閣下在此。」
提神摒氣,沐長卿穩住聲息開口道。
隨著話音落下,那隻帶著乾涸血跡的手沒有絲毫動靜,似乎手的主人在斟酌著什麼?
沐長卿此時雖然有九成把握反手擒住背後之人,但是心中依舊有所警覺,畢竟未知才是恐懼,誰也不知道背後那人是何來歷。
如今見身後那人沒有下一步的動靜,沐長卿繼續開口穩住她,手中卻暗暗聚力準備反制。
「在下只是路過此地留宿而已,對閣下絕無任何歹意。」
又在這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中僵持了片刻,沐長卿的身後才傳來了聲音。
聲音虛弱至極,仿佛下一秒便會徹底咽氣一般。
「你是大燕之人?」
那是一個女聲,但聲音中聽不到絲毫女子的輕靈婉轉,有的只有乾渴的沙啞,和令人渾身冰冷的寒意。
就好像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索命的厲鬼。
挺著汗毛豎立的脊背,沐長卿平穩道。
「不是,在下乃是這城中行腳的商人,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撤出晉州城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
那沙啞的聲音繼續響起。
「秦常。」
似乎沐長卿的乖乖聽話有了效果,而抵在後背上的細劍緩緩偏離,藉助這個機會,沐長卿猛然抽身,一掌便對著身後那人擊去。
可是還未待他擊中,那人已經閉上眼睛倒在了地上,徹底昏死了過去。
屋內幽暗朦朧,月光傾覆,血腥味刺鼻難聞。
一個渾身被暗紅血跡染遍的女人倒在地上,腹部一個黑褐色的劍孔早已流幹了鮮血。
沐長卿目光冰冷的看著這個場景,臉上陰雲起伏。
第二百零五張,受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