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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福建開採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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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州田也願?」

    「願!」

    「耕田收成,爾等分七,官府取三,可願否?」

    「願!」

    「那即日攜揀退錢,前往蔡州,可願否?」

    「願!」

    隨後高岳將手往西指——被鬆綁的揀退士兵,只能和家人互相攙扶著,蹣跚列成長隊,迎著如血的殘陽,踏上前往蔡州的漫漫長路。

    白旗下,刀鋒齊下,三十多亂兵首倡者被斬頭當場,白練瞬間滿染紅血......

    揚州因鎮兵揀退為導火索而引發的兵亂,被高岳以殘酷手段迅即鎮壓。

    很快官河的航運恢復正常,此刻在淮南九州,已再無人敢挑戰高岳的權威。

    對鹽商的仇,高岳暫且記下,得到合適的時刻,他決心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蛆蟲給連根絕除。

    而揚子江對面鎮海軍節帥的變動,也讓他瞬間警覺起來。

    「本來說得好好的,鎮海軍分為宣歙、浙西和浙東三觀察使,為什麼又讓個宗正少卿來當節度使?」夕陽下,軍府牙兵院的毬場,高岳穿著便衫,在蹴鞠完了後,擼起袖子,邊洗濯邊和顧秀言道。

    「此必是朝廷猜忌逸崧你。」顧秀直言直語,反正也不是個怕事大的角色。

    「又作,又作!」高岳連續說了兩下,顯然是在罵皇帝,然後他說,「也不知這李錡是個何等角色,試探試探。」

    等到他運動好後,返歸軍府後院官舍里,才得知福建觀察使鄭絪給自己回信了。

    高岳當著妻子的面,將其拆閱,反正開頭就得捏著鼻子聽鄭絪對自己的數落。

    鄭絪對自己的叱責,主要集火在三處:

    平蔡時濫殺太過;

    戰後不免申光蔡的賦稅;

    推行保甲,雖然確實能消弭盜匪,然則有力的甲頭保長很快就會躍為新的豪強,「武斷鄉曲」,妨害皇政。

    對鄭絪的不滿,高岳有認可的,也有不認可的。

    不過接下來鄭絪也承認,高岳搞實物現錢並行的稅收,又用楮幣飛錢,組軍揀退的一系列措施不錯,他在福建也準備借鑑——鄭絪告訴高岳,福建西北多是山嶽,東南全部臨海,雖然田地肥沃,無水旱之患,然可耕作的面積太過狹小,漢夷農人雜處,圍繞田土的爭訟尤其頻繁激烈,他是不勝其煩,再加上福建交通四出不便,交納兩稅,不管是用糧還是銅錢都甚為艱難,用布帛吧,連朝廷都嫌棄福建人織造技術太過粗濫,故而他決心乾脆多開銀坑,鍛冶「白金」(銀即白金)來完稅,這樣便可多留米糧給百姓,孳廣戶口。

    另外,鄭絪還回復了高岳先前在信中的詢問:

    平定嶺南的蠻亂,溯湘水而走灕水或靈渠,都有困難,補給線太長,耗費極其巨大,且士兵會不堪困苦瘴癘,故而你的看法是對的,最好行海路,至我福建泉州處中轉補給,而後再至廣州府。


    為此我已開始在福建和糴囤糧,且讓軍卒在建、汀等地開掘銀坑,並讓大食、波斯的胡商測繪海圖,你在淮南也要抓緊時間儲備軍資、打造海船。

    「為什麼是我打造海船?」高岳讀到這裡,大為不滿。

    海船,那種載運千斛乃至萬斛的大船,造一艘多貴啊!

    結果下面文字里,鄭絪立刻說,當然是你打造海船,你坐斷江淮富饒九州,兵精糧足,且朝廷本就著意由你出軍,協杜嶺南平蠻,怎麼還好意思讓我個小而貧的福建觀察使出資造船?

    「哼。」

    於是高岳便展箋回信,雲韶在一旁幫忙研墨。

    初冬時,福州閩縣城的遞鋪,把高岳的信又送到鄭絪手中。

    這時中原和北地應該落雪了吧?

    而在福建的天氣卻依舊溫暖,鄭絪經常和妻子碧笙,帶著兩個孩子,及僕人劉景,沿理所縣城緣水而行,於瀕海處登高望遠,白日幢幢,碧波萬頃,氣象萬千,其實這段歲月,鄭絪覺得過得最為平靜安寧。

    視事時,他就輕裝簡從,騎著匹馬,在福建各州的驛道上行走巡察,因各州間的水陸交通都不甚方便,於是鄭絪索性讓各州刺史各自關起門來治理百姓,務求清淨無為。

    也就是最近有胡人海商,因船隻遇險被救起,算是發生在境內的一件大事,鄭絪對之頗為禮遇,這胡人旅遊一圈後,回來告訴鄭絪,閩地各處都有藏量豐富的礦,建、汀、福、漳有大批的銅銀及鐵、鉛坑,若是遣人開鑿,每年加深一丈的話,可采百年,每年得利可有二三十萬貫。

    這才於鄭絪心中掀起陣波瀾。

    此外,胡人還獻鄭絪兩樣東西,一是「鐵筒火油」,一是「火爆採礦法」,說都是從遙遠的西方傳來的。

    「你所言的西方,可是西域更西處?」

    那胡人大笑說,比西域可還要遠,不下萬里,行大海船的話也要滿年。

    鐵筒火油,即可將一種大食產的火油封在筒中,用鐵箍之避免燒化,作戰時布設在船首,可噴火十丈遠,遇水其焰彌盛,焚敵舟船最為得力;

    而火爆採礦法,則是用特殊方法,以火炙烤石崖礦脈,而後再開鑿,便鬆脆易掘,用來開採銅銀再好不過。

    胡人說完,又呈現了圖紙給鄭絪,才乘船揚帆離去。

    鄭絪將圖紙珍藏下來。

    等到高岳來信,大致給鄭絪說了幾點,一是希望鄭絪在福建多採掘鍛冶白銀,隨即用於完稅和貿易;此外聽聞福建有官莊,蓄養大批水牛——你便讓商賈,驅趕水牛,託運銀錠,至浙東去交換稻種、織機還有印桌,再請求浙東商人,將牛和銀水運來揚州,我來用錢買。恰好我淮南,正缺牛和白銀。

    還有,想和你商談下,淮南—宣潤—福建都立便錢質庫的事,這樣長期貿易只用楮幣便不成問題。

    於是鄭絪就湊齊支商隊,驅趕著牛和白銀,翻越山路,前往浙東的括州,準備按照高岳所言的進行交易。

    然則一個月後,噩耗傳來,鄭絪商隊在括州地界,忽然被鎮海軍的埭塘給攔住,然後非說他們是自小路偷運貿易的走私商,而後把牛和銀子全都罰沒。

    鄭絪又驚又怒,便寫信給鎮海軍節度使李錡,要談判此事,將東西給奪還回來。

    可李錡認為鄭絪不過閩中的一介觀察使,根本不予理睬。

    那邊,李錡又在京口、金陵和蕪湖設稅場,對前往揚州貿易的商人橫徵暴斂,埭程錢達到每貫一百文,整個鎮海商隊裹足不前。

    「這個李錡,簡直是混賬!」揚州城的高岳大怒,他頓時明白這是個什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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