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勤學好問(1 / 1)
「這下子如何是好!」寒劍少年人,只在書上看過這種場所,此刻身臨其境,周遭男女親昵之聲不絕於耳,竟不由得面紅耳赤,尷尬萬非,手足無措。
「無妨,找就是了。」鄢莊主百毒不侵,一雙眼睛已經在牆壁地板天花板上不停的搜索著。
「時間這麼久了,萬一那東西不在這裡了怎麼辦。」寒劍目不斜視,一直走到牆邊,伸手撫摸著牆壁,牆壁的塗料里混著香料,淡淡的香氣從牆上散發出來。
「肯定在這裡,我能感覺到。」鄢弄影亦一手扶牆,緩緩的向大堂後面走去。
就好像她一直在找鎮魂令一樣,鎮魂令同樣也在尋找著自己的主人。
唯有邪神的後裔能感應到這種召喚,那是一種靈魂渴望回歸肉身的感覺,弄影全身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
這靜香樓的廳堂雖比別處要高大寬闊些奢華些,但布局卻也大致相同,大廳是飲酒玩樂之處,擺滿桌椅,明燭高照如白晝一般,兩道樓梯上到二樓,走廊上偶可見三兩衣著華美的妙齡女子在走動。
樓下一道大門,掛著厚厚幔簾,兩個壯漢立在門口,要上樓或去後院,均要通過此處。
「我們進去看看。」弄影幾乎可以確定她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道門之後。
「二位今日相好的姑娘是哪位?怎麼不見一起呢?」
他二人剛行至門口,就被那兩位壯漢攔住。
鄢弄影一臉愕然,過了好一會方紅著小臉道「我,我們就是去看一看的。」
「哈哈哈!」兩個壯漢一起放聲大笑了起來。
「看一看!?這全天下的男子都想來我靜香樓內院看一看,我們都樂得做好人,只要你能付得起姐姐們的脂粉錢。」其中一位壯漢帶著一臉的輕蔑笑容。
「這,這個脂粉錢,是多少?」弄影摸了摸懷裡的碎銀子,決心痛下血本,豁出去了。
「也不多。如果是跟一般的姐姐們聽個曲喝個酒什麼的,也就十兩銀子,如果要過夜,那就再加十兩。當然如果是頭牌花魁什麼的,就不好說了。」那壯漢答道。
「十,十兩啊!」弄影與寒劍齊齊驚呼。
那兩位壯漢雙臂交叉抱於胸前,雙眼往上一翻,竟不再理會他二人。
弄影與寒劍無奈。只得退了回來,愁眉苦臉的避開喧鬧人群,向牆角縮去。
只是沒有想到,這牆角的位置,竟也有人先一步占領了。
只見燈影闌珊處,一個衣裳襤褸骨瘦如柴的老頭,背著個破布袋子,正坐在牆角最不起眼的一張桌子前,笑眯眯的看著他二人。
這老頭幾縷稀疏的頭髮在頂部接成了一個髮髻,衣服雖看不出原來顏色。但交領大袖,依稀是道袍的樣式。
弄影一心要歸依忘憂劍派,早就把天下道士當作自家親戚,此刻見這老道士如此的寒酸落魄,心中竟覺一陣難受。
不想那老道士卻望著二人嘿嘿一笑道「兩位小哥是第一次來罷,靜香樓的姑娘比別處貴不少,不過論盤子論活計,也確實比別處強不少啊。」說罷,又咧開嘴嘿嘿嘿笑了起來。
「你怎曉得我二人是第一次來?」弄影來到這裡後,處處被人看低。此刻一個窮酸道士竟也不把他二人放眼裡,心中便有幾分不悅。
「我在這揚州府大大小小上百個館子裡賣了二十年的藥,什麼樣的狎客沒有見過,你二人一看就是個初來此地想開葷的雛子。怎麼樣,要不要來幾粒好藥,我老潘的藥,這揚州城可是出名的貨真價實啊。」那叫老潘的道士邊說邊笑著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藥袋子。
夜茗山莊的人向來對自己的丹藥引以為傲,自視甚高,不想這老道士竟也算是同行。好奇之下,寒劍便忍不住問道「你都賣些什麼藥?怎生不去街頭賣或開個藥館,卻要在這裡賣?」
老潘哈哈大笑「好嫩的小哥,我告訴你,我這藥,你吃了就知道好了,你看,這叫飛燕喜春散,女子服了,滿心歡喜,還有這個,旱苗喜雨露,男子用了,興陽耐久,還有這個,」老潘又掏出個小蠟丸,「裡面是惹意牽裙散,這個女子服下全身無力,任人擺布,對付那些烈性女子最好不過。」
他這裡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弄影與寒劍都是半懂不懂之人,只聽得雲裡霧裡又覺有點難堪,便連連搖頭道「我們不要這些勞什子,我們是來找,」弄影停了一下,改口道「找人的。」
「來這裡誰不是來找人的呢,」老潘哈哈一笑「兩位想是手頭有點緊罷,沒關係,待日後兩位找到合意的姑娘,我老潘便宜算給你們,來,坐下,一會季惜姑娘要出來了。」說罷,拍了拍身邊的凳子,然後從腰間解下個葫蘆,拔出塞子,仰天喝了一口。
他二人哪有心思陪他看熱鬧,但這一路車馬奔波,有些口渴勞累了,於是便在這老道士身邊一左一右坐下,取出隨身攜帶的茶水,喝了起來。
就在這當口,突然聽得銅鼓鐺鐺的響了兩下,一時間坊子裡所有的樂器聲都停了下來,原本喧鬧的人群安靜了那些一小會,弄影抬眼望去,但見二樓一個平台上,一個少女懷抱著一把琵琶緩緩走了出來。
該少女年紀似乎與弄影一般大,容顏秀美,眼神嫵媚,樣子頗為楚楚動人。
但見她於正中一把椅子上坐下,低眉一笑,然後手便在琵琶上撥弄了起來。
「這姑娘長得蠻好看嘛。」弄影伸著脖子向台上張望。
「那當然,季惜姑娘不但長得好,且能歌善舞,雅工詞令,已經是靜香樓新的花魁了,老鴇蔣三娘藏了她好幾年,一直捨不得拿出來,如今都要過了摘花的時候了,今日方找人替她開苞,不曉得那家公子能拿下,也不曉得這價錢會出到多少。」他邊說邊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鬚。
「啥叫摘花的時候?」寒劍沒聽明白,不禁脫口問道。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他夜茗山莊的人向來主張勤學好問,更何況這摘花鋤草什麼的本就是他莊子的本份之事,竟不曉得這坊間也有此一說。
老潘聞言哈哈大笑兩聲道「小哥果然不懂啊,這說的是門戶中給姑娘開苞的年紀,十三歲太早,謂之試花,皆因鴇兒愛財,不顧痛苦;十四歲謂之開花,此時天癸已至,男施女受,也算當時了。到十五謂之摘花,在平常人家,還算年小,惟有門戶人,以為過時。」
寒劍大吃一驚,不想竟有這般說法,登時不好意思再問,弄影聽他這般說,心裡卻突然動了一下,扭頭看看除了另一張桌子有一個單獨的男子坐在燈火陰影處外,幾乎所有人都擁擠到最前面爭看那季惜,於是她把臉轉向了老潘,壓低了聲音道「那你方才說的開苞,又是什麼意思啊?」
老潘沒想到這兩個少年人竟什麼都不懂,益發得意,便笑著道「這門戶里的姑娘第一次接客就叫開苞,好比民間洞房花燭夜,也算是件大事情,所以才這般熱鬧。」
弄影回想起畢延雲說過的話,還有蕭漸漓那日在客棧中的行事,依稀明白了什麼,只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只是那面上卻又強行顯得平靜如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