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萬念俱灰（1 / 1）

    沈老太等人全都愣住了，看著沈碧玉的眼中滿是嘲諷，好似在看傻子一般。

    「玉兒，你在說啥子呢。」沈李氏趕緊扯了扯沈碧玉的衣服，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心中卻是暗暗想著，二弟家那死丫頭莫不是有毒能傳染不成，怎的大丫頭才與她待了幾天，性子就變得奇怪起來了。

    「娘，我今日做了一整日的衛生，很累，我想吃肉。」

    沈碧玉毫不退讓的看著沈李氏說道，「娘，你今日與我說過，說以後會好好待我，只要我想要的都會給我，女兒要的不多，就想要吃幾塊肉。」

    「這個娘也做不了主啊，娘自己也只能吃肉汁，再說了那肉汁又咸又腥的給你吃了也不好。」

    沈李氏一臉為難，可是言語之間卻是連一些肉汁都不捨得分出來。

    「娘，往後家裡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女…女兒也只能回二叔那…。」

    沈碧玉說這話的時候腿都在微微發抖，可雙手卻緊緊抓著裙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嘭…」

    然而，她的話未說完，一個瓷盤就毫無症狀的朝著她的頭砸了過去。

    「嘩啦…」

    瓷盤落地之後瞬間摔得粉碎，碎裂的瓷片飛濺了一地。

    沈碧玉整個人都被砸蒙了，就那樣瞪著一雙眼睛愣愣的看著沈老太，接著便感覺到眼前一片血紅，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鮮紅的血液從額頭泊泊流淌而下覆蓋了沈碧玉的整個右臉，然後從下巴低落沾染了整個胸前的衣襟，看起來無比的觸目驚心。

    「啊！玉兒…」見到這番情景，沈李氏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叫什麼叫！」

    對著沈李氏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沈老太便指著沈碧玉尖聲大罵道，「你一個賠錢貨白眼狼居然也敢說要吃肉，老娘肯讓你回來你就該感恩戴德了，居然還敢提要求，要吃肉，老娘吃死你！」

    說完，直接伸手將沈碧玉推向那些沾染著肉汁的瓷盤碎片上。

    「嘶~」

    碎片狠狠扎進沈碧玉的手心，鮮血立刻就流了出來，劇烈的疼痛讓沈碧玉倒吸了口氣，被砸得眩暈的腦袋在此刻恢復了一絲清明。

    「娘…這…這會出人命的。」沈李氏嚇的臉都白了，「玉兒，你怎麼樣了？」

    「我呸，這小賤貨命硬的狠，能出什麼事兒！」

    沈老太狠狠的啜了一口唾沫，指著沈碧玉怒罵道，「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去了老二那邊幾天就敢和老娘提要求了，你不是愛吃肉，那就將地上的肉都給老娘吃光了，否則立刻給老娘滾！」

    「娘，玉兒她…」

    沈李氏急了，不能趕人走啊，趕走了，家裡的事兒誰來做啊，娘真是又開始犯糊塗了。

    「怎麼？心疼了？你若是再敢多嘴就陪她一起不要吃飯了！」沈老太說著便走回自己位置上大口的吃起了飯。

    沈守禮幾人的神態從始至終都是漠然一片，這樣的場景他們從小看到大，只不過以前是沈林氏，如今換成了沈碧玉而已，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娘，我不過是說說，我要吃的，我要吃飯的。」

    聽沈老太說不讓吃飯，沈李氏立刻再不敢多說什麼，顧不得管沈碧玉就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已經好幾日沒好好吃飯了，早已飢腸轆轆，不讓吃飯怎麼受得了！

    「來，大郎，這是你最喜歡的蘆筍，多吃點兒啊。」沈老太一臉慈和的給沈寧遠夾了一筷子菜。

    看著眼前飯桌上一片祥和的氛圍，沈碧玉才突然明白，原來她在這個家裡不過是個多餘的存在，不，她不是多餘的，作為主宅中的下人來說她還是很有用的…

    呵…

    此刻，沈碧玉萬念俱灰。

    「娘，你多吃點兒。」

    沈大武一臉笑意的給沈趙氏夾菜，「今個兒是仲誠哥的生辰，這些菜都是嫂子給送過來的。

    「好孩子。」

    沈趙氏微笑的將菜吃入口中，然後才一臉感慨的說道，「大武啊，如果守義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得勤快些，那孩子就平時也老送吃食過來，還有那仙草凍，更是天天的送，總說什麼賣剩下的，當俺這老婆子什麼都不知道，明明就是特意留下的。」

    「娘您放心，兒子知道的。」沈大武一臉認真的重重點頭。

    「你記著就好，俺就說守義那孩子是有出息的，你看看人家，現在這日子過得多紅火啊。」看著滿桌子的菜，沈趙氏一臉的欣慰和感慨。

    「那是當然，仲誠哥可是俺認定的大哥，肯定會有大出息，俺決定這輩子都跟定仲誠哥了。」沈大武一臉堅定的說道。

    「扣扣…」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兒。

    「誰呀？」

    沈大武說了一聲兒便起身去開門。

    「玉…玉丫頭！」

    只是沈大武剛一開門，一道身影就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直鑽入沈大武的鼻腔。

    「呀！這…這是咋了這是，咋傷成這樣，真是作孽喲，孩子，你趕緊去鎮上請郎中過來。」將沈碧玉放到床上之後，沈趙氏對沈大武催促道。

    「啊，哦，俺這就去！」

    沈大武應了一聲就立刻出門，不過他卻不是去鎮上，而是去了後山找沈守義。

    「什麼，快帶我們去看看！」

    得知沈碧玉的情況，沈守義一家人全都被震驚到了，二話沒說就跟著去了沈大武家。查看了沈碧玉的傷勢之後立刻就帶著沈碧玉前往鎮上的醫館，因為她受的傷實在太重了。

    到了醫館，整整等了一個多時辰，陳大夫才將沈碧玉身上的傷給處理好。

    「陳大夫，我大堂姐她傷勢如何了？」等陳大夫為沈碧玉包紮好，沈碧沁一臉焦急的出聲詢問道。

    心中很是後悔，她就不該答應沈碧玉回主宅的，明知主宅那些人心狠手辣六親不認，自己卻還是心存僥倖。

    「手上的碎屑已經取出來，只要修養一段時間便可痊癒，就是這頭部遭到了重擊，目前看到的只有外傷，至於是否有傷到內部，還要等她醒來問過詳細情況才知道。」

    陳大夫說完之後嘆了口氣，「這下手之人實在是太無人性了，這么小的一個小姑娘怎的就下的去手呢。」

    「我也想不通，作為親奶奶，那人是如何下得去手的。」沈碧沁冷笑道。

    以前沈老太對沈守義一家無情偏心，沈碧沁還想過有沒有可能沈守義其實並非沈老太的親生子，可是如今看來，沈老太是一個真正的鐵石心腸之人，對沈守義這般無情冷血似乎也不奇怪了。

    「嘶，你說這是田氏動的手？」

    陳大夫一聽臉色都變了，他沒想到那動手之人會是田氏，孩子就算有錯，打罵可以，但下如此狠手就是在太令人難以理解了。

    「我只希望大堂姐沒事兒。」

    沈碧沁說這話的時候眼中迸發出一股濃烈的寒光，如果沈碧玉出了事兒，那個老虔婆也休想好過！

    「沁兒，玉丫頭今晚要住在醫館才成，我好隨時關注她的情況。」陳大夫出聲說道。

    「那就麻煩陳大夫了。」

    沈碧沁道了謝之後對沈守義眾人說道，「爹娘大姐，你們明日還要做生意，二哥和三哥也要去馮爺爺那裡上課，就先回去吧，大堂姐這裡有我看著就好。」

    「也好，沁兒那這裡就辛苦你了，玉兒若是醒了你就告訴她，我們明日賣完仙草凍就過來看她。」

    此時已是一更四點，相當於前世的晚上八點半左右，對一般七點多就入睡的古人來說算是很晚了，沈守義等人全都留在這裡也無用，便點了點頭先行回去。

    沈碧玉一個晚上都睡得很安穩，沒有發生其它的狀況，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陳大夫仔細詢問了一番之後直稱讚沈碧玉運氣好，被那麼大的瓷盤砸到居然只受了些皮外傷。

    得知這個消息眾人懸了一夜的心這才終於放了下來，拿了藥之後便將沈碧玉接回了家。

    「大堂姐，你先好好養傷，有什麼事等你傷好了之後再說，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裡，奶奶它們是絕對不敢上後山來的。」沈碧沁攔住沈碧玉要出口的話。

    「是啊玉兒，你如今身體還很虛弱，安心養傷就好，不宜想太多，等傷好了，二叔母答應一定為你做主，可好？」

    沈林氏上前坐在床邊，一臉心疼的摸著沈碧玉蒼白的小臉輕聲安慰道。

    「不，我要說，二叔母，主宅…主宅我再也不回去了，二叔母，你還要不要玉兒？你不要趕玉兒走好不好？」

    沈碧玉卻是拉著沈林氏的手流淚不止，抽噎的哭求著。

    她是真的怕了，這次她真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掉了。

    「你放心，二叔母保證，只要你不走，沒人可以帶你離開，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好不好？」沈林氏眼眶也跟著紅了。。

    「謝…謝謝二叔母…」得到沈林氏的保證，沈碧玉這才安靜下來，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立刻陷入了沉睡。

    沈碧玉早已到了極限，剛剛不過是因為害怕而竭力堅持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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